“你详细说说!”赵柽说着指指书房右手的墙壁,小黄门马上上前拉开帷幔,露出一副大幅西北诸路地图,他移步过去,尚虎也赶紧离开还没坐热乎的凳子凑了过去,再给他个胆儿也不敢此时还坐着。

“陛下,今年的大旱不仅影响到我们大宋的北部,金国同样也受到旱灾的影响,而他们却无力应对,使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逃避荒年。但女真人为了防止流民涌入辽东地区,布置军兵阻拦,迫使流民向西,而金国灾民听闻我临潢府已经开仓赈灾,便纷纷向我国境内流动。”尚虎指着地图说道。

“金国所出在丰年也不过勉强填饱肚子,遇到歉收之年就不得不以野菜度荒,如今大旱野菜都难寻,金国的百姓苦啊!”赵柽点点头道。

“陛下所言不错,女真人横征暴敛,不仅不救灾,反而令军兵阻挡灾民移动到丰产之地就食,实施苛政必导致民心丧失!”尚虎说道,心中却暗道金国落到这个地步还不都是拜陛下你所赐,大搞经济封锁使金国经济半死不活,有点钱除了供应皇帝喝酒,还得养兵防备入侵,国库中镚子都存不下,即使有心救灾,可拿什么去救啊!

“呵呵,在外边混了两年,马屁功夫渐长啊,这种情况其实朕也不想看到,可我们不能心软,因为他们还是我们的敌人,随时可以成为一名入侵我们大宋的凶徒,但对于肯过来的人我们还要好好的安置,不要苛待!”赵柽言道。

“陛下英明,众望所归,我们伐金大业必成!”皇帝的话虽是笑着说的,可尚虎是冷汗直流,皇帝居然能隔着肚皮猜到自己所想,“金国流民如想进入我们临潢府所辖必需要经过长途跋涉,途中只有鱼儿泺尚能歇脚补充体力,因此那里聚集了大批金国流民,据探子所报有数万人之多。而那里同样是塔塔儿人的游牧之所,尤其是大旱导致牧草枯萎,这里便更为其部落的重要聚居地,也成了蒙兀人进攻的重要目标。”

“因此你怀疑女真人向这里派兵是以阻挡流民过境为名,实则是要对蒙兀人不利,而不是要对我大宋用兵!”赵柽说道,鱼儿泺距宋金划定的边界线不过二百多里,当初赵柽划定的安全区东缘黑水河不足百里,但是已是界外。

“陛下,属下此前也以为金国调动大军是意在灾年出动大军掠夺我临潢府以补不足,但刚刚听陛下分析蒙兀与塔塔儿之争,属下又以为这是金国欲联合塔塔儿人消灭蒙兀人,否则如果只是为了拦截流民,何须动用铁浮图,又以纥石烈志宁为帅,其如今可是女真新一代将领的翘楚,又是兀术的女婿!”

“嗯,有些道理,你接着讲!”赵柽看着地图说道。

“是,陛下!蒙兀人自合不勒起便与女真人为敌,金国几次出动大军围剿虽将其重创,但都未能将其消灭,后其在陛下的扶植下东山再起,一直被金国视为心腹之患,完颜亶以酷刑处死俺巴孩就可见其对蒙兀人恨之入骨。而他们一直扶植塔塔儿人也是意在牵制蒙兀人,形成战略缓冲希望能借此削弱其发展势头,因此塔塔儿人和蒙兀人反目是金国最希望看到的。”尚虎缓了口气接着说道。

“塔塔儿人将俺巴孩献给女真人其意是借刀杀人,也有将女真人拖进两部之争的意思,借此即可巩固两者间的联盟,又使金与蒙兀人之间的仇恨更深,迫使女真人不得不出手帮他们对抗蒙兀人。而女真人同样没安好心,初时他们一直坐山观虎斗,其意不过是不想消灭了蒙兀人,塔塔儿人又壮大起来,成为他们新的敌人,因此故意让两部打得你死我活,实力大大削弱,他们这个时候出手不仅能剿灭蒙兀人,且能继续将塔塔儿人玩于股掌之间!”

“分析的很好,问题看的十分透彻,你这个军情司首官做的很趁职,那你以为我们如何应对?”赵柽赞许地道,同时又抛给他一个问题,想听听他的见解。

“陛下过奖了,属下只是经陛下提醒才想到这些的!”尚虎得了陛下的夸赞心里自然美滋滋,谦虚两句答道,“属下以为,既然金国想灭掉蒙兀人,解除心腹之患,而其又有背盟之心,那我们就袖手旁观,让金国人放手施为,除掉他们算了!”

“你所言还是片面了,没有看到事情的本质。我们支持蒙兀人,而金国支持塔塔儿人,其实这只是一场代理人之间的战争。他们之间的争斗,就是我们宋金两国间的争斗,都想借助各自扶植的势力牵制对方的兵力,他们一旦在其中占据上风,那么我们就必须在临潢府和大定府一线布置重兵防范塔塔儿人的骚扰,而我们一旦出动大军清剿,其便可退入金国躲避,可限于两国间的和议,我们暂时又无法入境追击,便打成了持久战!”赵柽说道。

“那陛下的意思是我们要继续支持蒙兀人,至少要给他们提个醒儿不要中了女真人的诡计!”尚虎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