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常说一句话‘反常即为妖’,女真人在明知后路被切断的情况下,还动员这么多人浪费时间筑垒,而不是尽快撤军,其中很可能藏着什么阴谋,大帅你以为呢?”诸葛泓说道。

“金军所为确是反常,我一时也难以断定他们的目的,但是你们发现没有女真人变聪明了!”赵勇指着城下蚂蚁般忙着运土和泥的金军说道。

“大帅何出此言?!”几个人向城下张望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出什么,好奇地问道。

“女真人与我们交手十数年鲜有胜绩,除去皇帝在战略和战术上高他们一筹,我们所依仗的便是犀利的火器,在野战中我骑军的‘石墙’冲锋往往让金军溃不成军,这可以说是我军致胜的法宝!”赵勇看众人点头赞同,接着说道,“而女真人能灭契丹、攻中原,是因为他们最擅野战,依靠自己的骑兵击败对手。但现在你们看金军高筑土垒,又在其中布置矮墙,显然是全力防守的态势,看似因为惧怕我们放弃了最擅长的野战,但是却也限制我们的优势发挥!”

“嗯,大帅分析的精辟!”章朴深以为然的道,“金军修筑土垒,可以凭此阻挡我们的火炮杀伤,而其可以在背后藏兵,以弓箭手阻击我部进攻给予大量的杀伤,并迫使我们下马作战,徒步攻击破障,充分发挥其刀枪的近战威力和单兵格斗技巧长于我们的优势!”

“是啊,即便我们突破了土垒,金军依然可以依靠遍布其中的矮墙、土障藏身,阻击靠近的我军士兵,而由于道路狭窄,障碍杂陈,我们根本无法使用擅长的‘石壁’冲击,使我们骑军的冲击力大打折扣,虽然他们的骑军使用也受到了制约,但是总的看来利大于弊,起码可以保证不会被我们一击而溃!”江威也发现其中的奥妙。

“金军的土垒修筑的也很有讲究,大家刚才看到了,土垒距西京城头的距离在四百步左右,正是我们火炮的射程极限,威力大大的减弱,难以摧毁土垒更难以对其内的士兵造成较大的伤亡;而我们要想用火炮摧毁土垒就必须前移到二百步内射击,这个距离正在金军投石机射程之内,他们可以利用我们前移的机会实施拦截射击,可我们由于被坚固的土垒阻挡无法直接瞄准射击对他们进行有效的压制。这将使火炮的使用受到极大的限制,作用减弱。”曹毅随后以炮兵的角度分析了利弊。

“两军交战讲究的是一鼓作气,我军即便成功突破土垒,穿过障碍,可前边还有设防更加严密的大营,已经付出巨大伤亡的我们还能否有余力继续进攻呢?而一旦我们无力在进攻,大营中养精蓄锐的金军大队便可乘势出击,我军将陷入危机之中!”诸葛泓补充道。

“大家分析的都有道理,金军也在失败中不断的寻找我们的弱点,他们费力筑垒看似是个笨办法,却都正中我们的命门,克制我们优势的发挥,削弱了我们的战斗力,以后吃老本是不行了!”赵勇叹口气道,皇帝在建军初期就说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看来不但适用于己方,同样适用于敌人,他们不是笨蛋,同样在进步。

“大帅说得对,矛利则盾坚,盾坚则矛利,只有不断的提高才能永立于不败之地!”诸葛泓十分赞同赵勇的看法,其他人也点头称是……

“难道说金军真得不打算撤退,准备在这里与我们对峙,那最后困死的肯定会是他们!”章朴说道,他对金军的行为还是费解,现在双方如果都处于守势,那么便成了双方对耗,只要卡死金军的通路,他们是必败无疑,难道这只是金军的缓兵之计。

“以现在的情况看有两种可能:其一是金军在这里固守待援,消耗我们的实力,欲等待国内的援军重新打通到西京的道路,补充兵力和给养,击败我们继续南下;其二是金军以守为攻,以一部固守大营牵制西京的兵力,阻挡我们的追击,掩护大队人马后撤,牺牲一小部换取大队的平安撤离!”诸葛泓分析道。

“不管如何,我们都不能让金军把土垒筑好啊,否则对我们以后作战将贻害无穷,当下应该阻止他们!”江威有些着急地说道。

“嗯,老江说得对,这个任务就交给炮兵们了,你们想办法给他们捣捣乱。另外你们两部要派出斥候搞清楚金军的目的,是想走还是留!”赵勇想了想吩咐道,随后下城回府,想想又要面对金富轼那个难缠的老头子他就头疼……

赵勇接到枢密院的回书心里对有了底儿,因为阿疏调动人手做好准备还需要时间,所以他并着急发起攻击。对于金富轼要求早日出击已解西京之危,将女真人驱逐出境的要求一直以博川和保州的阻击线未完善为名敷衍着,问得急了,便要求高丽军尽快接手保州的防务,以便宋军能集中兵力。

但现在形势又发生了变化,兀术的所为像蒙了一层迷雾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更为担心的是金富轼沉不住气,顶不住急于求成的高丽国主的压力而贸然发动进攻,破坏了皇帝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