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斜也听完勿古鲁的讲述,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这燕亲王一味向自己示好,会不会另有所图,或是也要打条子的,他在屋子中转了两圈,看看那根精致的‘仙难求’有了主意:“管他呢,他敢给我就敢要,既来之则安之,以后再说以后的,自己身后是大金国,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着!”

“都帅,您更衣吧,燕亲王本来设了午宴为您接风洗尘,可您出去了,便改在了晚上!”勿古鲁殷勤地说道,这些日子下来,自己成了都帅的亲信,将来回到金国好日子还在后头。

“好的,这燕亲王很懂事啊,不像那些当兵的粗俗无礼!”完颜斜也道,好像他不是当兵的似的,“勿古鲁,你看那燕亲王为人如何?”他一边让人伺候更衣,一边问勿古鲁。

“燕亲王很年轻,二十大小的年纪,不过我问过他在河东声望很高!”勿古鲁说道。

“说要紧的,那么多的废话作甚!”完颜斜也瞪了勿古鲁一眼道。

“是、是,燕亲王很好说话,对待我们也很和气,出手也大方,做事也极有分寸,再就是……”勿古鲁便想便说道。

“好了,与放屁无异,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吗!”完颜斜也打断了勿古鲁的话道,听着自己的部下一个劲儿的为人家唱赞歌,心中很不爽,吃我的喝我的也没见你这么夸过我,燕亲王几件衣服就把你们收买了,将来让你们的时候看你们怎么办。

勿古鲁赶紧闭了嘴,心中也一个劲儿的翻腾,愤愤地想:“老子鞍前马后的伺候你,你张口就骂,抬手就打,拿我当你的家奴一般的使唤,老子一句怨言没有,可现在却问我是谁的人!”可想归想,他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脑子中却全是那嘘寒问暖,和蔼可亲的燕亲王!

天一擦黑,燕亲王便差人过来请,完颜斜也带上勿古鲁,领着几个亲卫便去赴宴。宴席就设在驿馆中,自然就免了车马。

赵柽早已等在堂前,各自见礼后,将他们迎进大堂,再次见礼后方才入座。金国这边只有完颜斜也和勿古鲁,赵柽这也就不能安排许多人,只有他和火山军副知军赵廉,这样也算是对等。

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完颜斜也还是有些拘谨,他们女真人不论是家宴,还是御宴都是围坐一圈,他对这种分餐的吃法还是头一次参加,手脚都不知道放到哪。只能看着对方怎么着他也跟着学。

寒暄几句,各自问了对方皇上是否安好,祝福他们身体健康之后,便开始上菜。按照大宋设宴的规矩,桌上已经摆上了环饼、油饼、枣塔、猪羊兔连骨肉等看盘。完颜斜也见燕亲王只举杯不动手,也只能有样学样的咽了几口唾沫,将酒喝下,心中却抱怨不已,这杯也太小了,根本不过瘾。

按说这时该有歌舞献上,但是赵柽不好这调调,所以谁也不敢安排,接着看盘撤下,酒又斟满,又摆上两道菜假牛冻、糖肉馒头,但还是只看不吃。按照规矩三巡酒后才会上下酒菜,轻咂着小酒,聊着天,赵柽倒是练出来了,没了当初的惶恐,可完颜斜也却是如坐针毡,这香喷喷的菜肴端上来又端下去,勾的他馋虫乱窜,却又不得不保持着大国重臣的威严。

如此往复喝下第三杯酒,第四轮上的是两道羹,小鸡圆鱼羹、猪羊大骨杂辣羹,看着燕亲王拿起了勺子,完颜斜也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喝了几口。他还好,勿古鲁担心一会儿再给撤下去,顾不得许多,勺子舞的风车一般,就差端起盆子往嘴里倒了。

闲聊间第四杯酒喝下,又上了新菜盐酒腰子、酒蒸鸡,总算上了点实惠的,完颜斜也伸手拧下了个鸡腿儿就要往嘴里送,可抬眼看看边上的燕亲王只是呷了口酒,用箸子撕下一片肉放进嘴里,动作是那么优雅,他讪讪地又将鸡腿放回盘中,用箸子去夹,心中却气闷的紧,这饭菜虽然精致美味,可吃得真累,让他不由的怀念起在家的日子……

他们女真的宴席,不用这些银质的碗盘,都是以木盘或是木盘盛着,菜也只有鱼生、獐生之类的野物,有时也会用火烤熟,喝的也是冷酒,多少人都是用一个木杓,自上而下,循环使用,吃剩下的肉和些野菜捣烂成糜状制成肉粥。即便是皇帝摆的御宴也没他们宋人这么繁琐,大家都是坐着炕上,每人一碗稗米饭,用盐腌渍些野韭菜、野蒜、长瓜等应季的野菜。肉的种类繁多,有猪、羊、鸡、鹿、兔、狼、麂、狐狸、牛、驴、犬、马、鹅、雁、鱼、鸭、虾蟆等,反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是他们口中食,做法也就是或烤或炖,再就是生吃,沾点作料,各自用佩刀割着吃,吃完饭传杓喝酒,这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