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在内城的甜水巷,迎亲的队伍出发时,朱淑真也已妆扮整齐,有宋开始,皇宫内开始盛行起霞帔凤冠,但在严格的等级制度下,也仅仅是皇室贵族婚娶和公主下嫁之时才能穿戴。朱淑真本就天生丽质,又逢喜事,人更显俏丽。
自两年前校场一别,她再未与王爷谋面,只能与其书画传情,那夜偶然兴起,做了首‘圈圈诗’,想着王爷必难以破解,抓耳挠腮的样子就觉好笑,但是她又希望王爷能够破解,得知自己的相思之意。这本意只是个玩笑,可没想到王爷很快就回书,同样是一纸圈圈,而其中却有了恶其所为的意味,此后也再无书信……
“敬之戒之,夙夜无违舅姑之命。”时辰渐进,朱淑真被侍女扶出,朱延年肃然朗声告诫道,女儿嫁入皇家,这是整个家族的荣光,此后朱家富贵无忧,当然是无比兴奋。
“谨遵父命!”朱淑真跪下拜道。
“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朱母起身为女儿正正凤冠霞帔,教导说。
“谨遵母命!”朱淑真再拜道。
这套仪式走完,迎亲的队伍已到了门口,奏响婚曲,停在了朱府门前,早已等在那里朱府家人马上迎上,请入堂中招待,并向迎亲人分发礼物,燕王府迎亲的人数众多,虽然只是些小礼物,但架不住人多,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此时,女家恰好告庙礼和蘸女礼结束,朱延年将赵柽迎进府中,按照礼仪他此行只能与岳丈相见,女眷尽数回避,待遇很差,只有清茶一杯,没有酒食款待。赵柽心情因赵信的爽约而异常难过,此时更加烦躁,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依礼而行,可话语间亦显得枯燥无味,笑得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好在有主事的司官和见喜等人遮掩,而皇家仪式本就庄重有余,喜庆不足,朱家人也不觉察,倒也没出什么纰漏。
赵柽在朱府如坐针毡,只盼早点结束,好像过了百年似的,乐曲才再次响起,催促新娘上轿,新娘开始辞行,这姑姑,婶子和姐姐们将其送于内闱门口,再次整理裙裾,教导一番,才将新娘送出门口,一番和唱后才上了轿,赵柽随后复登象辂,整队回宫。
吹吹打打迎回新娘后,宫中传旨的内侍早就等在府中,诏‘朱淑真为戚国夫人’,接下来又行了同牢、合卺之礼后,便算礼成,送入洞房。按照现在的做法应该就是大摆筵席,款待女家送客和来宾,但古礼不同,这场筵席要放到次日,所以热闹了半日后,众人便散了,待明日再来赴宴……
朱淑真在喜娘的护持下进入新房,她让陪嫁的丫鬟打赏了王府众人,大家谢了便自出门候着,屋中只剩下她独自一人,谁都知道皇家森严,一动一坐都是规矩,她只能心怀忐忑地端坐床头等着王爷前来。世间女子多是盲婚哑嫁,婚前从未谋面,全凭媒婆的一张嘴,想着自己不但与王爷见过面,对过诗,还曾见识过他的英武,算起来也是幸运之人。
朱淑真也希望自己能嫁个能诗能文,温文尔雅的才子,两人能闺房中互相酬答,诗书唱和,有着共同的爱好和情趣,当然年少多金,高官得做最好。这个燕亲王虽然不能说是能文,但流于府外的几首诗词却都堪称佳作,且英俊潇洒,名声甚佳。出京出知河东不但屡败西夏,而且开疆扩土,名震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少女为之痴迷。如今自己一过府便是堂堂的燕王妃、戚国夫人,便如麻雀变成了凤凰,不知让多少人羡煞!
可等着等着朱淑真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从正午到日斜,直到屋中燃起红烛,王爷依然没有出现,但是她又不敢擅动,想问问陪侍又羞于张口,只能苦苦的挨着,终挡不住困倦,倚着床边睡着了……
“二爷,起床了!”
朱淑真听到叫早声,吃了一惊,急忙坐起,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睡在床上,床前的红烛已将燃尽,自己盖着锦被,盖头也已经揭下,凤冠好好的摆在了一旁,摸摸身上的喜服已经除下,可里边的衣物未动,她长舒了口气,显然是有人在自己睡着时将她安置好的,可自己却浑然未觉。
“早啊!”朱淑真正努力回忆着昨晚的情景,听到有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