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信来的正是时候,赵佶现在被西北胜利刺激的热血沸腾,一心伐辽,收复燕云十六州,而他也知道凭借河北与京中这些不识战事的禁军难以建功,准备将西军北调。再加上梁师成、王黼几个人在耳边天天念叨与西夏议和之事,也觉得烦了,便招几人前来议事,果然一问之下几个人都是异口同声的同意议和。
“众位爱卿,即觉时机成熟,朕也深以为然,河东军千里远征,孤军深入,未防重蹈覆辙,可与西夏议和!”赵佶点头同意了,“不知众位爱卿可有了主张?”
“陛下,前次议和,和谈主使已经派出,蔡学士还在太原,合议也早已商定,照其执行便可!”李邦彦说道。
“不可,前次议定是以明堂川为界,岁赐照例,可如今我大军以至灵州如何能相提并论!”白时中立刻反对,心中暗骂你他妈的吃的太多了,卖国也不能这么卖法啊,现在从河南到河东,直到京师,报捷的信使喊得天下皆知,河东军已经收复灵州,以明堂川为界,出门还不得被老百姓的唾沫淹死啊,别说皇上不会答应,老子也不能同意!
“白学士所言极是,现在形势已变,不能再照前例,应以夏州为界为上,岁赐也应减半!”王黼瞅了皇上一眼,已面露不悦,赶紧将边界又向西推进了一点点。
“臣同意王少宰的看法,以夏州为界,但这次我军大胜,应让其纳贡,消其岁赐!”白时中也够机灵,立刻跟进。
“臣一时糊涂,盐州盛产青白盐,西夏从中获利甚多,应以盐州划界,夺其盐田为我朝所用!”李邦彦说道,心中暗骂娘的你们两个吃得都比我多,此刻你们却把老子给卖了,那就别怪我翻脸了,看你们如何向西夏交待……
“你们不要争了,朕已有计较,燕亲王数日前与西夏察哥会谈停战之事,草拟了和谈条款,你们议议吧!”赵佶看着几个人争来吵去,也只在称臣、划界和岁赐这老三样上打转转,心中有气,将赵柽送来的奏表掏了出来说道。
王黼等人听罢,顿生疑惑,边臣上书都是经过三省审议才能呈给皇上的,可几个人你瞅我,我看你都没有见到过,心中都是一凉,看来皇上对他们还是心存戒意,更相信自己的儿子。梁师成脸上也不好看,自己是皇上身边的人,更是掌管着整个大内,却也不知此事,可见皇上与外臣沟通另有渠道,自己做事以后可要小心点了。
“称臣、纳贡、赔款、开放商埠、免税,以西长城为界……”几个人越往后看,脸色越难看,心中都‘赞’燕亲王真是个人才,这些条款哪一条都够劲儿,加在一起能把西夏逼死,原来皇上心中早已意属此议,自己说什么当然也不会让陛下满意了,可自己吃了西夏那么多好处,不说点什么也交待不了啊!
“陛下,兴州乃是西夏之都城,且易守难攻,其怎肯轻易让出,恐怕难以达成,战事必将持久,岂不误了陛下的大事!”王黼先说道。
“陛下,我军如攻兴州,必遣大军,而臣知灵州深入夏境,经济凋敝,道路难行,粮饷必然不足,戍守十分艰难,耗费巨大!”白时中接着说道,意思还是不但兴州不行,以灵州为界都不可能。
“哼,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灵州临黄河,土地肥沃,西夏经营百年,垦良田何止几十万顷,早已将那里变成鱼米之乡,产出占其国之半。再者灵州在太祖时乃是我大宋西北之屏障,军马供给之地,自被党项所得,我大宋即失樊篱,又至军马不济。”赵佶训斥道,“西夏得灵州,北面跨越黄河,串联河外诸镇,与兴州结为一体,占负山阻河之有利地势;东面走盐宥与平夏相连,西走白亭海可通河西,南下山水河川与山陕毗连,使我朝环、庆、原、渭等州成为紧张之边地。故夏得灵州,则疆域团固,失灵州则疆域瓦解,不能立国。宋夏百年交兵,其重实在灵州,此次收复,岂能轻让与人,此次合议以兴州划界,隔黄河则调兵输粮艰难,朕以为以灵州为界为佳,可侍天险拒敌,又可以灵州沃野屯垦,以固边防,实为上策!”
“皇上圣明,臣等鲁钝!”几个人见皇上说出这么一番道理,都知事已难为,就听皇上的吧!
“好,着三省依此议定条款下旨,命中书左丞蔡攸速往灵州议和;燕亲王征讨西夏屡立殊勋,晋太尉,领枢密院副使之职,命其与陕西制置使童贯同为副使与西夏合议!”赵佶看着几个人惶恐的样子心中大乐,这下你们知道朕的厉害了吧,看你们以后敢不尽心做事。想到此赵佶更加觉得自己是个明君,在自己的亲自‘指导’下儿子得此大胜,虽未灭了西夏,可也令其元气大伤,等收复了燕云,再找他们晦气不迟,现在让其在苟延残喘几日吧!
“陛下,现辽国使臣还在京师,其态度强硬,让我朝退出河南所复之地,这么做是不是会引起两国交兵!”梁师成这时悄悄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