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魏大人言重了,却不知去年离京后怎么到了西北军中?”赵柽吩咐人为魏伯初布上碗筷笑着问道。
“唉,一言难尽……”魏伯初再叹口气说道,他早年跟随蔡京,任他府中总管,后来随着蔡京水涨船高,也入仕为官,做到了通议大夫、徽猷阁待制、榷货务总管,这个官相当于现在的商业部长兼税务总局局长、海关总署署长的官了。只是后来朝中倒蔡之声又起,他便也做起了投机生意,转投到了新贵王黼的门下。没想到蔡京渡过了难关,重新掌权,便将他罢免,而王黼却没有出手保他,而是像臭袜子似的抛弃了。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曾经鞍前马后为新旧两位主子效力的魏伯初一朝失去两位大佬的庇护,马上变成了丧家之犬。魏伯初怕被蔡京报复,只能收拾细软惶惶然举家离开了京城,但是不论他曾经提拔过的旧属,还是一同发过财的老友,对他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更不要说收留了!
可是魏伯初他为官多年,又跟着当朝宰相,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巧取豪夺、收钱不办事的事情做得当然不会太少,他有权的时候人们只能打掉牙齿肚里咽,现在还不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啊!所以魏伯初是一路走一路逃,最后连种种田,做个小买卖都不可能,最后远避河东,在汾阳落下了脚,多年的积蓄早就被人‘借’走了,只好替人做些粗活儿养家糊口,可依然难逃‘迫害’,这么大岁数了还被强征为民夫到军前效力,不可谓不惨。
魏伯初凭着自己的机灵劲儿,很快在众多民夫中脱颖而出,混了个书记官当当,这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吏,但对现在的他已经是念阿弥陀佛了,想着战后凭借着这点关系终于能安顿下来,没想到高兴的过了头,多说了几句,被当做‘人才’弄到了燕亲王的面前。
魏伯初想着他和燕亲王虽然上朝时常见,却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严格的说是‘政敌’也不为过,所以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可是他也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最是记仇,想想就是自己曾经的两个主子都没少挨他的整,尤其是对王黼恨之入骨,京中明眼人都知道燕亲王被‘发配’到西北就是出自王黼的手。自己现在虽然被罢官,但是毕竟曾为他们的手下干将,参与过其中的事情,现在他将气撒在自己身上也不无可能。
“燕亲王,当时事情紧急,草民胡乱出了个主意,无意冒犯王爷虎威,如有责罚,草民绝无二话!”魏伯初想着自己现在头无片瓦,脚无立锥之地,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索性光棍儿一回,奈咋地咋地吧!
“呵呵,魏大人何出此言啊,你这次是立了大功的,我要赏你的,怎么会处罚呢!”赵柽看他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知他怕自己报复,有些好笑地说道。
“草民怎敢要王爷的赏呢?只求王爷放过草民便是千恩万谢了!”魏伯初也是官场老油条了,对这种笑里藏刀的把戏看的多了,哪里肯信,王爷越是笑他心里越没底,可现在哪里有讨价的本钱,只能挺着脖子装横装到底了。
“嗯,也好!”赵柽没有在意,叫过见喜说道:“见喜拿一百贯钱给魏大人,派人送他回去吧!”
“是,二爷!”见喜答应一声,回身取来几张会子点出一百贯递给了魏伯初。
“王爷,我不要会子,也不要十当钱,这些东西现在不值钱,市面上一贯只能兑换六百五十文,你还是给我铜钱吧!”没想到魏伯初没接,只是扫了一眼说道。
“魏伯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做的这点事儿赏你十贯钱已是极限,今天王爷念及旧情加倍赏你,你还磨磨唧唧,当你还是榷货务总管啊,不要忘了,制造这些东西当年你也有份!”王爷放过他,不等于其他人就放过他了,见喜看魏伯初不接,恼了脸子说道。
“呵呵,我不知道该赏我多少,可王爷说要赏我一百贯的,你拿会子给我,一下就少了三十五贯,王爷不在乎这些小钱,可这些钱可够我们一家吃喝一年了,草民不得不计较些!”魏伯初是豁出去了,不过也是老脸泛红,心中苦涩,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但此刻他说的也是实情,想当年经他手的钱财何止千万计啊,可此一时彼一时,人穷志短啊,一文钱如今也是好的。
“见喜不要再说了,给他换成铜钱!”现在魏伯初早就不是当初的魏总管了,赵柽深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痛打落水狗也不是好汉所为。
“魏大人走吧,一百贯的铜钱可是有分量的,到时拿不走可不要说我们不给啊!”见喜看看魏伯初撇了撇嘴冷笑道,一贯铜钱就有十斤,一百贯铜钱他就是变成骆驼也背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