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这边文盲多,会的汉话也不多,说不过人家,直气得暴跳如雷,正想着是不是向统军求援,统军已经派人来了,当着他众多手下的面一顿臭骂,当然少不了那句‘混账东西’,质问他是不是与宋军还藕断丝连,为何只说话不动手,拖延时间。

野利这个憋屈,自己两头挨骂,还没处喊冤去,立刻调兵准备攻城,但是眼前的情况却让他高兴不起来,要想到城下就必须通过这段障碍区,将壕沟填平,可对面足有一千多弓箭手已经张弓搭箭做好了准备,明摆着要过去就得拿人命填啊!可将令难为,野利让所有人下马,放下刀枪,扛起铁锹镐头,先当起了民工,当真干起了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活儿,尽心尽力的完成一个先锋的本职工作……

这沟一直填到举灯也不过填了一半,野利霍然回首,自己带出来的三千多人已不足一半,这条不到五十步宽,二百步长的路就是自己儿郎的尸体铺就的!

他突然明白了,统军这是在借刀杀人啊,他嘴上说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防区是意外不会放在心上,实际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再想想附庸自己的那些小部族,忽然蠢蠢欲动欲‘改嫁’他人,肯定都是李继奉在底下捣鬼!即使胜了,自己精锐尽失,回去以后恐怕也是实力大损,那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被从部族首领的位置上赶下来,自己亲族被人奴役。想到这里,野利的心瓦凉瓦凉的,手里的鞭子也放下了。

当晚,野利至中军大帐以兵将损失过重,请求统军派兵增援无果,次日勉力攻击,却进展缓慢,午后,左厢神勇军司统军李继奉到前沿督战,见状震怒,欲斩野利,众将求情免死,打了五十军棍,免去先锋之职,调往后军待罪。大家一看就明白了,野利的人是白死了,大家出兵都是垫资的,靠掳掠补贴家用,跟在别人屁股后边还能有油水,这笔买卖是赔定了。但是众人却没有想到,野利这小子胆大包天,晚上居然领兵重返大和堡,杀了守城的主将,抢了囤积在那里的粮草辎重,连夜过佳芦川准备返回自己的老窝。

……

“王爷,野利跑了,我们追不追?”野利大包小包的往回搬东西,并不是没有人发现,他刚出川口就让斥候队的探子发现了,蒋飞急忙回报道。

“野利跑了?是不是他们发现了咱们的企图!”一边的赵勇忍不住出声道。

“看情况不像,探子听到大和堡中有喊杀声,然后野利便带人冲了出来,追兵都被他杀了,应该是野利反了!”蒋飞分析道。

“让他去吧,他反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口舌!”赵柽看看天上半拉明月说道,他们在这个与大和堡相邻的山谷中窝了几天了,每日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闲了,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月亮。

“二爷,咱们什么时候出击,前边已经打了两天了,不知道赵仁能不能顶住?”现在虽然已经是五月了,但是山谷中还是很清冷的,赵勇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挨着王爷躺下问道。

“他手上有襄邑军一个营,蕃汉弓箭手五个指挥,加上原有守军近五千人马,据城而守,如果连两天都守不住,他还有脸见咱们吗?”赵柽笑笑说道,“出击还要等,那个云王现在还没有吃到苦头,等他在大和寨撞得头破血流,精疲力竭的时候才是我们出击的时刻!”

“嗯,可我就担心那老小子被咱们的枪炮吓住喽,没打两下就往回跑,咱们的计划就全落空了!”赵勇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

“那事不用你操心,两天了,你听到一声炮响了吗,咱们的利器还没用上呢,赵仁没你那么笨,赶紧滚回去睡觉,二爷也该睡啦!”这时赵信走过来踢了赵勇一脚道。

“哦!”赵勇揉揉屁股走了,王爷还是有点特权的,大家都是席地而卧,他却还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小帐篷,赵柽卸了甲,扒掉靴子钻了进去,“赵信,你也进来睡吧,帐篷能躺下俩人!”赵信刚在一边铺上毡垫,展开睡袋,就听到王爷说话,他犹豫了一下,拿起自己的睡袋钻进了王爷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