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人亡,人在城在!”赵柽一把从旺福腰里拽出了小左轮,一脚将他踢到了一边,冲了上去。

‘啪’赵柽抬手一枪,先干掉了离自己最近的夏兵,捡起他丢在地上的弯刀杀进敌群,旺福无奈也跟着冲了上去,这几个小子装备的都是霰弹枪,那玩意儿一轰一片,打到脸上连个麻子都不留,直接就没脸了!

周达钧此时已经被那西夏大汉逼到了城边,再打下去就准备跳城殉国了,可谁愿意死啊,他依然勉力支撑,“周都监莫慌,本王来救你!”赵柽可不是正人君子,嘴里喊着,手里的刀子也没闲着,卯足了劲儿对他的后背就劈了下去,‘哗啦’一下子,甲叶子掉了一地,人家人没倒,他只把穿甲片的皮绳砍断了,赵柽吃了一惊,这小子穿的一定是传说中的‘瘊子甲’,真是刀砍不入。

“啊……”大汉身上虽然穿着甲,但被赵柽大力劈了一刀,肯定也很疼,结果便是他很生气,扭过身举刀就砍,赵柽生性‘胆小’,下意识的把枪对准了他的胸口,手指头一哆嗦,‘啪’的开了一枪,大汉浑身一颤,低头看看胸口,又看看赵柽吼道:“小子,你打坏了我的甲,我杀了你!”

“我也舍不得啊!”赵柽一听乐了,这小子怎么比自己还财迷,受伤不怕,却心疼自己的铁甲,抬手一枪满足了他最后的愿望,这次没打身上,直接打脑门上了,甲上除了溅上点脑浆子,连个凹坑都没留下。

这边王爷带人连轰带砍刚将人杀完,那边又出现了状况,周达钧带伤组织人反击,将那边平息……两人就像消防队员往来奔波,到处灭火,可眼前的事实是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敌人冲上城的时候越来越多,储备的物资也将消耗殆尽,形势愈发危机。

造成这种局面其实都是赵柽惹的祸,那时北宋堡寨虽然众多,但规模一般较小,所能容纳的守军数量也自然有限,除个别大寨之外通常只有几百人,但夏人入寇动辄数万人,堡寨中戍守的宋军与之相比,众寡悬殊,若在夏军大举入侵时出战迎敌,则无异于螳臂挡车。由于兵力的巨大差距,政府为堡寨制定了拒战自保的战略,在夏军大举入寇之时,坚避不战,以求自存。所以夏军一般看不上这种堡寨,只是派兵监视,不会费力攻打,而堡寨的人也都老实的待者,不去招惹他们。

偏偏赵柽将人家小王子给杀了,惹得野利大举进攻,这种事情可谓二十年一遇的‘大事件’,对付这种大规模的进攻,堡寨不论从人力物力还是精神上准备都不足,所以成了眼前这种局面。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赵柽面对如蚁般的夏军不断进攻,他知道要不采用有力措施,即使这种简单的人海战术也会将他们拖垮。

“命令预备队出击,距女墙五步列横队,其余人等立即退下休整!”赵柽命令一下,还能战的近卫队和斥候队的一百多人全部上城,一线排开据枪瞄准,禁军虚晃一枪立刻撤退。其实赵柽这招也很悬乎,城墙就那么几步宽,根本没有防守纵深,一旦夏军抓住机会迅速上城,那就得连自己人一块都乱枪打死,否则他们就得一同跳城墙了。

此刻的城头已经成了修罗场,双方士兵的死尸枕籍,叠压在一起,寒冷的天气将热血迅速冻成了黑紫色的冰坨,冲天的血腥气让人作呕,死尸依然保持着战死时的狰狞,滚落的人头,人体的残肢散落在眼前,反观被枪打死的人却显得比较人道了,起码还落个全尸!

‘砰、砰、砰……’此起彼伏的枪声再次响起,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就像排队枪毙,攀城的夏兵往往刚露头便被打了下去,即使当时不死,掉下去也得摔死,攻城的夏兵再次被阻于城头之下。

野利看见自己的亲军折腾了半天,死伤大半,还没有攻上城头,把心一横使出了最后一招,将闲着的人都集中起来,收集柴草,巨木,转而对付起城门和城墙,他要将此城挖塌,城门砸开,而现在城头能扔的东西都扔下去了,现拆房子也来不及了,‘咚咚’的敲门声更是让人心惊胆颤!

城外现在是烟雾袅袅,夏军也不傻,他们也知道要凭人力将城墙挖塌也要等到猴年马月,他们采用的是比较先进的工艺,先在城脚挖洞,边挖便用树干打支撑,挖到城墙的一半深左右时,人便退出,点火将支撑烧毁,那么失去支撑的城墙就会在自己的重力压迫下垮塌。

赵柽这会儿也是黔驴技穷了,只好布置最后一道防线,做好巷战的准备,他命人将十几辆刃车全部塞进城门洞,把门彻底堵死,然后用收集来的门板、柜子、大小车辆沿街构筑了一道四五尺高的羊马墙,集中所有能动的人守在后边。不过赵柽对此却信心不足,这个玩意恐怕被马队一冲就会变成柴火堆了。可他现在必须还要装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在城上城下来回走动,给士兵以勇气,给民众予信心,人有时就是这样,都会有一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心理,看到比自己身份高,钱多,官大的人在一起,即使是面对未知的风险,心理也会平衡许多,想着‘王爷还在这呢,外边的不敢不救,即便城破,也算这辈子没白活,起码还有个王爷陪葬!’所以大家看到他也就安定下来,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敌兵退啦,敌兵退啦!”在敌楼上观察敌情的瞭望哨,突然惊喜的喊道,赵柽听了心脏猛地蹦跶了两下,转身跑到城上,扒着城墙往下看,只见刚才还拼死攻城的夏兵,全都掉头往回撤,当官的骑马,当兵的骑腿,将刚才攻城的劲头都放到逃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