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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守卫的小厮看见玄奇停下,上前道:“两位要茶水么?”玄奇行礼,道:“请问,北秦的名医可是在这里?”小厮犹豫了一下道:“先生不替一般人看病的。”玄奇吸了一口气,道:“是论钱治病么?”小厮笑了一下,道:“医者也当吃饭睡觉,哪有不要钱的道理,前段的时间,来问病者良多,若是不收钱而医,先生是铁人也支持不住吧!小哥是要替这位老人家问医吧!”玄奇道:“正是……”小厮道:“你且等着,我去叫一位先生的门生来,他可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病,要是小恙,那自不消说了,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病,他们也会自有分说!”玄奇明白,这是说秦扁鹊本人不会出来,想也是必然,虽然说秦扁鹊不出来了,可是她还是有着一分的希望。便点头应下了。不多一会儿,那医者来了。

秦扁鹊的门徒也算是有一副医者的样子,一身的灰布袍子,上前道:“谁要问医?”

玄奇忙上前说了。那人淡淡看了百里老人,道:“是否腿脚不便?”玄奇道:“正是,我爷爷……”方待要说病情,那人却是转身侧面,然后说道:“小哥儿至孝,我就和你说说实话,人老了自然会出一系列的麻烦,这很是正常,因为人老,身体的机能下降,出问题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这病么,似老人家的病,最好是要有钱,没有钱,那是很难的,因为这种病是慢病,除了一些手段可以缓解,想要根绝是不可能的,我看你们不似是有钱人,给小哥一句实话,小哥如果有才学,可以到我们北秦,要是能得到北秦的国籍,成为北秦国人,那也就好了,北秦人看病,正常都是免费的,如果小哥你在北秦还可以当官,那就最好了,官眷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但是这里是秦国,而非是我们北秦,所以么……”

玄奇张目结舌,见那人要回屋,忙道:“请等等……”医者回头。脸上不耐之色已经出现了。玄奇忙着行礼,道:“不敢劳治,但是请问……”那医者明白,道:“可是言及家师?”玄奇忙着点头,医者摇头,然后道:“家师已经于今日上午时分离开了栎阳,回转北秦去了。”

玄奇“啊”了一声。医者笑了起来,道:“这又有什么奇怪的,秦公之疾已经除了,剩下不过换药养护的小事,这些事弟子可以服其劳,我师研究天人之学,日有所劳,自然不可以在……这里久留,回北秦也是必然吧,听说君上要为家师打造一批医具,家师只好回去了。”

玄奇叹了口气,道:“我这就前往北秦,多谢小哥了!”她说着要转身离开,那医者反而叫住了她,道:“请等一下,我看小哥知书识礼,是不是有什么长处,不知学的是哪家学术!”

玄奇顿步道:“这有什么区别吗?”医者道:“我们北秦广纳天下之才,凡法、墨、兵等学派的弟子,都可以在选择下进入北秦的学馆入学,然后任其官职,小哥如果有一个出身,那就好多了,至少在边关上不会有什么麻烦!而且我看小哥不是一般人,只是这手边怕是没有什么余财,以人力推小车至北秦,那太过也累了,如果小哥可以留名姓,在下可以支援小哥轺车一辆,相信可以更快的到北秦。”玄奇顿了一下,道:“这也行?”

医者微微笑了,却是不说话。玄奇咬咬银牙,道:“我是墨家学子玄奇,足下若是能得借出轺车,玄奇感激不尽!”医者呵呵笑了起来,回身道:“馆主大人,以为如何?”一个紫面的壮男从后走出,虽然高大的身材上披着丝绸衣服有点儿的怪,但还是可以说得过去的,这人正是侯嬴,侯嬴笑道:“朝君姑娘所言甚是。”玄奇一惊,看向那医者。医者微微一笑,道:“在下正是女的,小哥儿难道就是一个真雄人?”玄奇顿时哑口无言。

此女朝君,正是秦扁鹊身边的得意弟子之一。秦扁鹊的弟子中最得意的有两个,一个叫刑善,一个叫朝君,这个出来的正是朝君,她在和玄奇的说话里感觉出玄奇两点,一她说的是雅言,这年头还可以说雅言的人能是没有才学的吗?二来这个玄奇和她一样是个女儿身,北秦最高的官位就是女相王良,王良就是一个女的,在这种情况下,这个玄奇自然可以有一飞冲天的机会,所以朝君才会提出此议。在此,侯嬴自然而然的是要支持的。

当下,玄奇交了一个小底,但侯嬴却是不敢怠慢,当下请调来了一辆轺车,还给出了一匹备用的快马,同时拿出了十金权当于路费,如此,才放玄奇家人的离去。之后,相里子入秦,与秦国秦公与卫鞅进行了连夜的长谈。之后,相里子满意回到了神农大山。

妖皇历前一年的五月,两件大事发生。北秦西征军终于全面的回到了北秦,天下震动,商界震动,在这个基础上,北秦再发求商令,第二次求商令发出,各国都动员了起来。同时,秦国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那就是位于神农大山里的墨家宣布出山,全面支持秦国的变法,同时,钜子禽滑厘发出了钜子令,号召墨者入秦,一场风波悄然而起……

第513章 墨门风波起(二)

之前说了,墨家从实质上说分为三派,谈辩,从事,说书。这三者最不讨好的反而就是那些从事者。比如说儒家,儒家由于是集前人之学,要说他们真的一无是处,那未免偏颇了。那么儒家有什么?那就是知识文化。儒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里面,礼、书给后世的儒者保留了下来,并且发扬光大……好吧,歪曲也算一种发扬光大。但有用的乐、射、御、数都给进行了贬低!乐给视为声色犬马的一种,是一种贱役,乐工乐师都是次者。射更是成了武夫的象征,不为大儒所用。至于御,这个御有很多的方面,至少要会骑马,要会驾车,君子讲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如果不能驾车,不能骑马,怎么行万里路,自己脚走吗?最后,放弃了这一条,所谓的儒者成了寒窗苦读十年功的儒者。一个人把自己的青春年华全都放在了“寒窗苦读十年”中,还怎么可能有机会有精力去行万里路呢?至于数,也成了旁门左道,不入儒家正流,历代的儒学者,把数视成了下流打手,是自己的辅臂,但却并不是自己真正要掌握的,只要别人会就够了。文人只要会诗词歌赋就行了,到了清朝,由于文字狱,写诗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杀人太历害了,不能再出诗了,而对对子就风行起来了。

由儒可以知之,在中原文明兴盛的时候,那些基础的东西,反而不为人所重视,就好比墨家。在这里我们要先进行承认,墨家的实学是什么?不是什么兼爱非攻,世间大同。这一点非常可笑。在一部《机动部队》的系列电影里,有一个这样的墨家,他拿着装颜料的桶在到处写着“世界和平天下大同”这几个字,和白痴一样。所谓墨家的实学,真正的就是墨子早先从事的木匠石工等工作,在这方面,就连公输班也就是鲁班都要甘败下风。人说鲁班门前弄大斧,不是没有人,墨家就是,他们有十足的能力挑战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当然没有机关大蛇了,但是一些攻城所用的器具却是再正常不过了。事实如此,墨家的这种“武”力,才是让列国所侧目的,反之,那些打铁筑器的工匠,反而就落了下乘,他们只是那些占据墨家主导地位的上位者晋身的台阶,是一种工具,这样说也许偏颇了,但事实的本质就是如此。

墨家,无论是披着什么样曾经的外皮,都是如此。在早前,儒学者对墨家进行攻诘,他们说不了墨家的其它,就骂墨子,说他首先是一个野人,是一个出身低下的人,再者说他是一个光头,是一个秃驴。当时的墨家钜子禽滑厘就说了,讲老师你这么大的才学怎么可能会出身卑微呢,说出来吧,吓死他们,以正视听!但是墨子没有说,他开始的表现是不敢!但在弟子看来那是一种对名利的淡然,岂知那正是墨子心里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