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卫军没有阻拦自己,景监向外又动了几步,他越走越顺,看似是士兵围着,但是无论他怎么走,怎么看,竟然没有士兵管他。想到这里,景监转身向一座军营而去,可是这时出事了,卫军一下子拦过来。一句话没有说,士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两只眼睛更是和死鱼没有区别,但就是这样的士兵,这样的眼睛,可景监却是知道了,他虽然可以走,但是不能离开这条士兵组成的甬道!也就是说,他可以顺着这支士兵组成的甬道出了东骑军的大营,但是他休想离开这条甬道到这座军营里仔细看。在这里,到底都是绿色的军帐,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根本不可能看到。几座军帐把这个主帐挡住,军营内的虚实,从这条小小的甬道里是根本不可能看出来的。景监又意识到了,这是东骑军有意这样布置的,他们不想给自己看到自己军营的一切!但景监却也知道,这并不是说东骑军的军力不足,东骑军无意掩饰什么,但就是不让你知道他们的任何一件事。
景监当然不可能离开这里,于是他对一个士兵道:“请问,你们将军在哪里!”士兵一动不动,便当景监是一个死人一样。景监又问了一声,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景监怒了,他怎么也是秦国的使者,却是给这样的无视,这简直岂有此理!秦国还是秦国,不是打不过东骑国,而是不想打这样的一场仗,如果真的把秦国当成了软脚虾,那秦国也不吝一战!正当景监这样想的时候,一连的马蹄声,只见一队蓝衣的士兵出现,在这群蓝衣士兵中,围着的是一个深色官袍但同样蓝色军衣的少年。远远的,那个少年在大营口下了马,然后向营门的士兵出示了几个木牌,然后自有士兵过来替他们牵走了马,接下来,那个少年就大步过来了。
走到了近处,景监才发现那个带头的少年身上穿着的古怪蓝色军衣显然比他身边的几个士兵要好多了。而那件藏青的袍子更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气质。他走起路来大袖微扬,而袍角摆动,但内里的蓝色军衣却是直挺挺的,在腰间扎着一条铜头皮带,上面系着一把长弧刀。和其它的东骑人一样,他的头发也是用绳带系扎的,并没有什么冠冕。这个少年一直走到了景监的近前,这才止步。景监又发现了一点,他的胸口上有着一块铜片牌子。上面有几个字,书到用时方恨少,景监很想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他忙着张手要行礼。
但是那个少年先开口了:“足下可是秦国的特使?”景监心道:“来正人了,只是怎么来的是一个少年?”可是他却也不敢怠慢,道:“在下秦国副使景监,正使还在大帐里……”景监还想要再说下去的时候,但那个少年却显然不是一个很懂礼的人,他点了一下头,自然的说道:“那我们就到大帐里说话吧!”说着他就带头动了。景监快步跟上,道:“还要请问……”他是要问名字的,可是他说出了这句话,但对方竟然不接话。本来他说“还要请问”,那对方就当要说:“哎呀,我是……”可是对方不接这个话,走了两步后才道:“副使大人想要问什么?”景监顿时明白了,这是一个不怎么懂礼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没有外交过的人,东骑怎么拿出这样的一个人来?看样子还是来接待他们的,如此一想,景监心里再生了一股怒。
不过想要怒也不是一时的,就见带头的少年一步跨进了军帐,同时,公孙贾也知机的站了起来。景监随后进入。他待要介绍的时候。一个士兵到了少年头领的耳边说话,说了一会儿,那个少年点头,道:“大秦的正使公孙大人……啊……想来就是您了!”公孙贾道:“正是在下!足下是……”那少年道:“我是东骑的国防部副部长,君上要我们和几位洽谈公事!”
无论公孙贾平常怎么样的涵养,这时也是不大好脸子了。堂堂的东骑国,如此也算是个玩意儿了,可是没想到,北信君竟然只是派出了这样的一个小孩子来应付大秦的使者,这不是拿国家大事当儿戏玩吗?不过北信君既然让这个人出来谈话,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这位国防部的副部长说道:“各位不要觉得我家君上薄待了各位,实是我家君上要迎接一位重要人物,不得已亲身前来,所以让在下来和各位说话,把实话里说,在下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孩子样,但我东骑不以年龄辈份为资历,我名叫刘省言,位列国家安全防护部任职副部长一职。东骑国的军队,有我一半的话事权!君上派出我来说话,不是因为我小,也不是想要糊弄两位大人,大家都是为国家出来说话,是谁,跟谁谈,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把话说清,把事办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刘省言说的头头是道,公孙贾却是不大信,他微微捻了一下自己下巴上开始冒尖的须子,道:“但不知,副部长大人想要如何把话说清,把事办好?”刘省言点头,他直来直去的说道:“好说,本来这种事轮不到我这个副部长说话,但是由于我国的使者正在回国的路上,分身乏术,所以在下就来客串一下,其实我们面临的问题大家都知道,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更是简单。这次的事情,主要是由你们大秦在我们东骑国已经恭顺的情况下,悍然不顾的向我们发兵,意图与我国进行一场战争,甚至可以说,你们欲谋把我们东骑国灭亡掉,是不是?”
公孙贾心下道:“坏喽,东骑国果然胡来,说话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这不是摆明了想要占便宜么?只是一来东骑国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占秦国的便宜,二来真闹起来了,秦国万一真的要打,那还不是全完蛋了?”公孙贾道:“是非对错,不是我们两个说话的,这里面的事多有误会,我秦国先行发兵固然不对,但是也是有原因的,如贵国一下子把事情都算到我大秦的头上,恕在下以为副部长大人没有谈话的诚意!”刘省言淡淡道:“诚意就是你们先行发兵七万,这份意图对我东骑国动武的心思还要再说么?你们一下子发兵七万,不会说这些人是来打猎的吧!好,扣除你们北地大营的三万士兵,可是你们一下子在我们两国的边境上一下子增加了四万兵马,这怎么说都不是一种善意的表达吧!或者你们想要说是对魏国动武,但是从你们发兵之后,所有的行为都是冲向我们东骑国,而对于魏国,我看不到你们有一丝的战意,当然,我说这些也不是要挑理,如果我们在这方面一直说下去,那怕还是要打过之后才能说的,所以我们君上说了,我东骑国一向爱好和平,视秦国为我东骑国一衣带水的邻居,所以我们就不算这些小事了,只说我们的和平!”
这下可算是说到了公孙贾的心里,他和景监对视一眼,都暗自松了口气。没有想到,这真是没有想到,刘省言虽然把话抠得死死的,但是最后还是表示东骑国不要计较这些事,那么也就是说,这件事就不存在了,剩下的事自然就好办了,两国各自退兵,一切回复原相就行了,最好找一个好说辞。那就完美无缺少了。比如说秦国进行一次军事训练,由东骑国配合,那多完美。想到这里,公孙贾道:“不知,副部长大人想要怎么说这和平的事!”
刘省言道:“三点,第一,秦国需要向我东骑国开放商业,我东骑国的商人地位等同于山东六国的商人地位,秦国不得以种种名目对我国之商人抽不合理的重税,不得对我国的商人进行不合理的限制,不得对我国的商人进行压迫!做为回报,我东骑国会加大在秦国的商业投资,我们计划在秦国建立一个养马场、一个赛马场、一座商业城、一条水运船队!秦国不得在我东骑国的产业里进行非法加税乱征,还有,我东骑国的商业城一定要由我们东骑国自己管理,不受秦国的县令!”景监立时叫道:“这岂不是割地,不行!”
公孙贾道:“副部长大人,我们可以同意对东骑商人和山东商人一视同仁,也可以同意你们建立马场,建立赛马会馆,还可以同意建立一条水运船队,我们都好说。但是……一座独立的城,这太不切实了,请问副部长大人,如果我们在贵国的领土上建立一城,难道也行?”
刘省言居然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要由我们划地,你们想怎么弄就怎么能,我们白得一城,可以收税,何乐不为,而同样的,我们东骑国在贵国建立商城,也是这个方法,我们不会乱建城,我们不会不征得你们的同意,如果你们害怕,可以给我们极西之地,让我们建城,事后你们也是一样可以按照合法的手续收取税金,我们完全同意!这一点问题也没有!”
公孙贾顿时怔住,他哪里想得到东骑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但问题就在于,东骑国有财力在秦国建城,但是秦国拿什么到东骑国建城?景监在旁道:“副部长大人,你说三点,刚才这是一点,还有两点呢?”刘省言笑了一下道:“那很简单,第二点就是,我们两国在同一的时间,统一的发布明令,宣布我们两国进行了合谈,从此尽为兄弟国,再也不以刀兵相向,你们守誓言那是最好,如果不守,那就看以后了!”
景监的老脸一红,给一个孩子这样说,的确不怎么光彩,但谁让秦国先行发兵攻打东骑国的呢?没打起来是一会事,但不管怎么说,理是亏了!公孙贾道:“这一条也好说,第三条是什么呢?”刘省言语不惊人死不休道:“那也没有什么,就最后一条,联姻!我们东骑国聘娶贵国的荧玉公主。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公孙贾脸色再也不好看起来,他霍地站了起来,道:“这断然不行!”现在两家虽然说是罢兵谈判,但是如果说,在这次谈判之后,秦国巴巴的把公主嫁到东骑去,这怎么看都是向东骑国赔礼道歉,如此丢面的事,让秦国怎么可能接受!所以公孙贾立时拒绝了,道:“你们北信君呢,让他来见我,是不是他就是这个意思?我秦国还没有沦落到嫁女求和的地步!”景监也是怒目而视,借机发威。
刘省言等两人发作了之后,才笑了,他伸出手,把袖子上的一丝绒毛屈指弹开,说不出的写意萧洒。然后说道:“两位容我把话说完……”待两人坐下后,那公孙贾道:“无论如何,嫁女不成!”刘省言笑着说道:“我家君上虽然刚刚连丧夫人,正处于悲伤失意中,说句实在话,哪有一点想要染指贵国荧玉公主的念头。就算是我家君上想要女人了,郁郅宫里虽然没有很多,但君上到底也就是一个男人,足够满足君上了……这只是为了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