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老族长,打杀了这么多的敌人,却仅仅只是半残而回,什么都没有,相比之下,十五的所得就太过分了!这已经达到了一个离谱的地步。里正道:“那你……就这样回来了?”
十五犹豫了一下道:“回来了,东骑虽好,但不是十五的家,十五还是回了秦国,有了那笔金子,俺们家决定搬到栎阳去住……”瘸子发出了叹惜,族长道:“就你一个回来,还是都回来了?”十五叹道:“只有我回来了……他们都想……继续建功立业……”
瘸子叹道:“要是俺,俺就不回来了!”族长犹豫一下道:“他们……留在东骑……能有啥好处么?”十五道:“东骑答应,功劳大到一定程度,会给他们立身建堡,他们会分到一座自立的小堡,会有两百个人的仆户。”老族长惊道:“那不就是封爵!”十五苦笑:“算是吧!”
连老族长都道:“娃儿呀,你回来亏了!”老里正奇道:“对了,娃儿,你说你来寻人的?”
十五道:“我寻陈麻,他住在这儿的,他还给我画了图……”就见老族长看向老里正道:“陈麻,那不是陈娃儿嘛,老陈,可不是你家的那个娃么!”里正呆了呆,道:“他……他……他回过一简,说他在雍城当城守,后来听说魏狗打到了雍城,也就没了信,俺以为……我那个娃儿……他没有死么?”十五笑了起来,道:“原来就是大爷家,他没死,在东骑当官了,我方才说立堡之功,他必然有的呀!”老里正手向天上:“老天哇……开眼了……”
说罢,众秦人哭了起来,十五知道,这是一种积压下的苦痛,此间的秦人处处战斗,个个当兵,但现在看上去,一个个老残弱者,却俱都有着光辉的过去,拿到外面,哪一个也不白给,可是因为战争,他们给打残了,打废了,现在就窝在这个小村里面等着死!小的小,老的老,没有一个全乎的壮年,要说有,那是陈麻,他在东骑。
老村正抹去了眼上的泪,笑道:“老哥,上肉吧。”族老点点头,高声道:“咥肉——!”
瘸子高兴的跳起来蹦到篝火前,拿出一把短剑,极其利落的将烤野羊割成许多大小一样的肉块。两个赤脚男孩子飞跑着专门往每人面前送肉。惟有十五面前的是一块肥大的羊腿。
肉块分定,一位一直默默无言的红衣老人站起,从腰间抽出一支木剑,肃然指划一圈,高声念诵起来,“六月流火,天赐我肉,人各均等,合族兴盛——咥肉!”村人们欢笑一声,各自抓起面前的肉块。村正和族老向十五一拱手,“小将爷请。咥!”
十五笑着拱手道:“多谢。咥!”便在欢笑声中和村人们一起啃起了烤羊肉。
撕下一半羊腿,递给身旁的村正女儿道:“给你吧,我咥不了的。”女儿粲然一笑,便拿过来放在手边。瘸子尖声喊道:“来,山唱一支——!”便有山民吹起呜呜咽咽的陶埙,村民们一齐用木筷敲打着陶碗唱了起来:“六月流火……过我山陵……女儿耕织……男儿作兵……有功无赏……有田无耕……有荒无救……有年无成……悠悠上天……忘我苍生……”
陶埙呜咽,粗重悠扬的歌声飘荡在夏夜的山风里,飘得很远,很远。
回到老村正家里,看天上月亮,已经是三更将尽了。老村正只有一间两开间的砖泥屋,显然无处留客。十五军人苦出身,对风餐露宿有过锤炼,坚持要睡在院子里。可老村正夫妇无论如何不答应,说山风要受凉,硬是要他睡在靠近窗户的墙下。这个位置和老村正夫妇一家仅仅隔了一道半尺高的土坎儿,老村正说,那里是专门留宿贵客的,冬暖夏凉哩。
酣梦之中,老秦人们在呼啸冲杀,骤然间尸横遍野,伤兵们凄惨哭嚎,躺在山村荒野中无人过问,蓦然,场景一换,十五不堪苦楚的回到了东骑,他回到了自己的军中,他从帐中走出来,还看见了陈麻和公羊大他们,大家一起抱在一处,欢笑不断。为了给十五欢庆,他们到了一处营妓所在,十五给推了进去,里面有一个美人儿,她抱了过来……十五军人的出身让他在这种梦出现的时候会必然的醒来,揉揉眼睛,定神一看,只见村正女儿赤身裸体的趴在自己腿上蠕动着,丰满的肉体在暗夜中发出幽幽的白光。
十五惊出了一身冷汗,双手推开光滑的肉体,低声道:“小妹妹,不能,不能这样。”山村少女扑哧一笑,“怕甚?爹让陪你的,你不要我,我没脸见人哩。”
十五哭笑不得,道:“我和你陈麻哥哥是兄弟,我不能……”女孩自然道:“那有啥,你给俺们家带来了哥哥的消息,还有那些钱……俺爹说了,你是恩人,俺家没有可以报答的了,你不要俺……俺……俺不知道哩……”十五犹豫了一下道:“我想小解,跟我到外边院子里可好?”少女笑道:“想尿哩,走。”说着光身子披了件衣服,拉起十五到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