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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阳令子岸却直冲冲回答:“长史为文章谋划,咋光问别个?你呢?”

白面细须的公孙贾显然很精细,沉吟有顷平静作答:“我亦尚无定见。”

公孙贾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收敛,景监就霍然站起拱手道:“列位大人,景监以为,六国商人密探不能杀,杀则对秦国有害。”

“啪!”的一声,中大夫杜挚拍案呵斥,“尔是何人?竟敢驳上大夫主张?”

“在下乃赴魏国探密的金令箭使者景监。秦国面临灭顶之灾,决不能再给六国亡我之心火上浇油!”

“哈哈哈,同类相怜嘛。”一阵大笑,景监的话又被杜挚的尖刻嘲讽打断。

左庶长嬴虔开口了:“杜挚无礼。危难当头,群策群力,听景监说完有何不好?”嬴虔本是带兵大将,性格深沉暴烈,平日又极少讲话,他一开口便全场肃静。

景监向厅中君臣拱手做礼,亢声道:“秦国弱小,六国强大,这是不争之事实。六国会盟,要共同起兵瓜分秦国。当此危机之际,若秦国诛杀六国商人密探,只会更加刺激六国,使他们以拯救六国商贾为口实,迅速举兵进逼。以秦国目下实力,我们能抵挡几时?”

公孙贾淡淡问道:“以你之见,不杀密探,六国就不举兵了么?”

景监正色道:“不杀密探,自然也不能使六国罢兵。然则,至少可使六国急切间找不到口实大举进兵,我秦国也可在此期间谋求对策。”

杜挚哈哈笑道:“啊,景监将军大有谋略嘛,谋划个办法出来。”

景监没有理会杜挚的嘲讽,自顾将一路的思索一口气说了出来,“如今天下虽连绵征战,然但凡举兵,都必找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否则,师出无名,士气民心必然低落,联兵作战也会很是困难。我秦国对密探若拘而不杀,那就是向天下昭示,秦国愿意同六国和解。若拘而尽杀之,那就是公然和山东六国立时结下血仇。六国朝野都会对秦国恨之入骨,纵然我尽力斡旋,怕也难逃兵灾。正因如此,六国密探不能杀,最多充其财货,可必要善待其人身,让他们继续在秦国经商,去留自便。此中轻重,请君上与列位大人权衡。”

左庶长嬴虔粗重的声音响起,“景监将军言之有理。以秦国目下实力,一个魏国我们已经难以抵挡,岂能和六国同时为敌?”

栎阳令子岸也跟了上来,“子岸赞同左庶长所言,不杀密探。”

公孙贾平静的笑道:“大局已经清楚。究竟如何?还是君上抉择吧。”

甘龙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杜挚只是微微冷笑,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