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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渠梁站在函谷关城头凝望着远去的轺车,那面鲜红的“魏”字大旗已经与天边的原野溶在了一起,他依然伫立在那里,任凭寒凉的秋风吹拂着自己。

按照战国之世的规矩,一个两次兵败的大臣是很难继续掌权的。

即或公叔痤是魏国两朝元老深得魏惠王倚重,这丞相之位也未必能保。

果真如此,秦魏罢兵的和约岂非空言?而如果魏国继续对秦国用兵,秦国能支撑多久?

嬴渠梁很清楚,公父连年对魏国激战,本意是想夺回河西后再封锁函谷关休兵养民。

可是,秦国越打越穷,河西五百里土地还是没有夺回来,秦国如何再打得下去?

这种战争对于魏国这样的富强大国,纵然失败几次,也无伤元气。

可是,秦国不行,秦国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失败了。

辎重耗尽了,存粮吃光了,精壮男子死伤得几乎无人耕田了。

再有一次失败,秦国就真得退回陇西河谷重做半农半牧的部族去了。

当此之时,秦国虽然表面上打了两次大胜仗,但国力却到了崩溃的边缘,成了经不起一战之败的风中纸鹞。在刀兵连绵的战国,这是极为危险的最后境地。

若能罢兵数年,缓得一缓,秦国也许还有重振雄风的希望,否则,秦国将从战国列强中消失。目下又是国丧,朝局未安,若魏国乘内乱而来,岂非灭顶之灾?

嬴渠梁觉得肩上担子如大山一般沉重。

如果罢兵成功,函谷关月内就要重新交割给魏国了。

自从秦部族立为诸侯国,多少年来,这函谷关就是秦国的国命之门。

有函谷关在手,秦人就坦然自若。丢失函谷关,秦人就像袒露胸口迎着敌人的长矛利剑一般举国紧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