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婉转的歌声,李芷婉听了亦是跟着哼了起来,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这首木兰诗,乃是乐府诗中的名篇,对于留着鲜卑血脉,胡风甚重的关中门阀里的闺阁女子来说,她们颇为喜欢传唱此曲。时常处于戎机之中,北地巾帼唱起木兰诗,有着江南女子别无的豪迈。
李芷婉目光低垂,绾着自己青丝,轻轻地道:“年少时,我听到木兰诗时,常常想花木兰脱下戎装返家后,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脱下戎装了,恢复了女儿装,但之后是否嫁人诗上没有说。我在想是会是何等男儿最后才能娶得此女为妻呢?后来没料到想着想着,我也作了一番花木兰做过的事情。”
剑雪在旁言道:“小姐,那木兰诗里说的花木兰虽厉害,但比起你却差多了,你才是真正巾帼枭雄呢。”
李芷婉摇了摇头道:“封疆非我所愿,当初我披上战袍,乃是为了我李家,但今日我脱下战袍,作女儿装,却是甘心为了小九。比起不知嫁人与否的花木兰,我真是何等有幸啊。”
“小姐。”剑雪听李芷婉这么说,不由眼眶红红的。
李芷婉笑了笑,没有说话。而屋外的侍女们低低的吟唱声,却是传到屋内。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在临朔宫后殿。
李虎坐在那笑呵呵的,一旁大都护王君廓,太原府牧守苏素,及其夫人孙二娘,皆是共聚一堂。几位当年七千寨的当家,眼下皆是早已是过了叱咤一方的年纪,而今多是鬓间已有了星霜之色。
众人坐在炭盆前,炉间煨酒,谈及往昔岁月之事,不由都是唏嘘不已。
“太上皇,你还是少喝一些。”孙二娘不由劝着道。
李虎笑着道:“今日我兴致好,五妹难得就放我多饮几杯。”
孙二娘道:“大哥,你的身子一贯不好,今晚大宴时不知还有多少大臣要向你敬酒,你现在喝得这么多,今晚怎么办?”
李虎摆了摆手道:“你们不知,这样的大宴,我是不习惯的,什么唠叨子太上皇,这些臣子都是小九的臣属,与我毕竟生分。只与你们几个老兄弟在一起喝黄酒,吃盘羊炙时候,我才是真正舒畅。我已经吩咐内务府的人,今晚就在内厅设一小宴,我就想和咱们七千寨的几个老兄弟,唠唠嗑,说说心底话,前面的应酬就不去了。”
王君廓抚须言道:“是啊,太上皇,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沙场征战,又病得病,残得残,当年七千寨的老兄弟到了现在,也不过剩下二十多个了,有多少年不见。今晚曾着小九大喜这一顿酒,就咱们聚一聚,否则以后天各一方,也不知有没有再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