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书生听得这分明是一出郎有情妾有意的戏码嘛。崔太太听得怒火中烧,特别是她女儿那一句薄情年少如飞絮,顿时令她火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而崔楚妃在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能苦道:“这下完了,这下完了。”
“此事我两位弟兄都可见证,并非是我一家胡言。”张文瓘朗声言道。
崔太太将拐杖一顿喝道:“住口,我女儿家乃是大家闺秀,怎可能做出此轻薄之举,你一派胡言调戏我女儿,信不信我奏到崔郡守那,革去你们三人今朝秋试的资格!”
此话一出,众士子都是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以权压人,崔太太故意点出崔郡守三个字,提醒众人清河郡郡守崔君素乃是崔家的人,你们这场官司又输无赢,你们这三头小虾米,还不快屈服于崔家的权势。
崔太太面色稍缓,眼下摆在这三位士子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自承胡言乱语,二就是失去秋试的资格,不愁他们不就范。
崔太太却没有料到,张文瓘勃然道:“大丈夫岂可因此而废名,无缘秋试,即无缘秋试,但方才某说得话,句句是真,若有半句虚言,五雷轰顶。”
崔太太神色一变,见张文瓘如此毅然决然,心道自己倒小看此人的胆气,并非是恐吓可以办到的。崔太太又看向来济,孙处约二人道:“此人轻薄我女儿之事,你们没有参与,大可不必为了朋友义气,而失去了大好前程。你们的意思呢?”
崔太太一招不成,又来一招,她要孤立张文瓘,若是三人话语自相矛盾,那么就没有人听信张文瓘之言,自己女儿的名声也就保住了。
来济昂然道:“家父为了不失道义,亡于江都,在下不及先父十分之一,但也知道什么叫以信义立身,张兄方才之言,句句是真,某愿一力证之。”
“好,好,好!”崔太太连连冷笑,又是个硬骨头。她看向孙处约道:“他们二人乃世家之后,就算不读书进取,也足可安生,老身瞧你家境贫寒,寒窗苦读十年就是为了今朝吧,瞧你年轻有为,绛纱加身,如同拾芥,犯不着为了袒护你那调戏我女儿的兄弟,而一并失了前途。”
崔太太见孙处约一副谦和的样子,与张文瓘,来济二人的咄咄逼人截然不同,觉得他就是个书呆子,这样的人没什么主见,一恐吓就怕了,何况他的家世又不怎么样,只有就范一途。
孙处约上前,先是长长作揖,一躬到地。
崔太太见此人礼数如此周到,微微侧身言道:“不敢当此大礼。”
孙处约笑了笑道:“长者在上,岂能不以全礼。”
崔太太笑容满脸道:“你这人倒是有礼数,若是你敢将公道说出,老身对你也就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