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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何然敲了敲桌案,疾声厉色言道:“胡闹,你也知道突厥人打倒了昌平了,距离幽京只有几十里地了,突厥骑兵驰骋而至也是一两个时辰功夫,而幽京城内只有不到万名老弱戍卒,有近半都是三个月前,临时征伐的,国内的精锐早都随王上南征了。”

“这近万戍卒是要守卫幽京城的,若是按你说的出城掩护那些商贾,万一在城外遭到伏击,幽京有失,你们担待的起吗?”

赵何然之言,乍时听起来十分合情合理。

亦有人言道:“幽京内有王室,有王后,有大臣,家眷等等近十万百姓,此乃大,而今万商贾,以及货栈之物,此乃小,决不可因小失大。”

林当锋忍住气,言道:“什么因小失大,换做以往我当然是不会提此,但现在王上率五万南征大军,不日即可乘舟抵达永济渠,何必忧心幽京城有失呢?突厥窜入塞内不过是小股人马,区区几千之众,幽京之内士卒为何不可出击,只需三千人马,就足够了。”

“不可,不可,”高徐道言道,“你怎么知道是数千之众,万一这是突厥人诱敌之策呢,说不定大股人马还在后面呢。”

“有何冒险,”一名中书省主书慷慨陈词言道,“军队士卒本就是为了保护民众而设,若不杀敌保卫黎民,要来何用。”

“混账!”赵何然言道,“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小小七品主书,也敢在此大放阕词。”

林当锋看了赵何然一眼,言道:“赵尚书好威风,好煞气啊,七品主书又如何了,他不过为百姓仗义而言,尔等不耕而食,不织而衣。出则车马,入则宫室。哪里知道百姓的艰辛,你们一日所费就是他人一年所支,尔坐在家里守着万贯家财,当然是哪管他人洪水滔天,不肯让士卒出城救援了。”

赵何然眼见撕破了脸,怒声喝道:“林尚书,说话要摸着自己的良心啊,尔等商贾不生产,只获不劳,还脸面说这些,要换做城外乃是农田庄稼,我二话不说,立即恳请派兵护粮,而眼下你们打算来打算去,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充满铜臭的市井徒。”

林当锋争锋相对的言道:“赵尚书,你看不起我们市井商人没有,你若来作我这户部尚书,心底该有笔帐,眼下我大赵超过三分之一的税赋,皆是由商贾而出,而你们士族大阀隐匿人口,减报田产,所出者何及商贾十分之一。”

赵何然恼羞成怒言道:“林尚书,你这么说是要挑起士人与商人之对立吗?别忘了士农工商四民,何时轮到……”

“够了!”尚书左仆射陈孝意一拍桌案。陈孝意素有威严,众臣当下不由当面逆其意。

陈孝意走到殿中,厉声喝道:“你们看看,你们都是什么身份,两位当朝尚书居然当着百官的面,吵作一团,还有什么体统可言。”

陈孝意怒气不止,林当锋,赵何然当下都是不说话了,这时殿上足音响起。

但见涿郡府牧守魏征大步而来,对温彦博言道:“城东百姓尚未撤离,请宰辅立即派士卒出城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