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周被打发后,李渊身上青袍随风摆起,容色如常,捏须微笑看向李重九言道:“刘武周一个兵头罢了,装出粗犷张狂来掩饰自己的心机,这样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不会成气候的。相较而言,老夫更看好贤侄你。你读过书,明白道理,又胆略过人,可文可武。他日绝非刘武周可比。”
李重九微微冷笑。
李渊见李重九脸色,促马上前言道:“芷婉是我女儿,老夫当然有权将之决定嫁谁。所以昔日之事,老夫仍不觉得有错。缉捕你乃是天子的旨意,老夫奉命行事,或许在做之时,有些举止不那么妥当,但若是再回到两年之前,老夫想仍不会改变当初决定。”
“举止不妥当?”李重九冷笑一声,言道,“好一句举止不当,就可以撇清一切。”
李渊摇了摇头言道:“撇清一切?从东都至西京的簪缨子弟,不知多少人上门求亲,若说羞辱二字,他们又算是如何。”
李渊言道这里,长叹了口气,言道:“老夫将你视为世侄,收入帐下,出征雁门,希翼你能报效朝廷,而雁门一战,你万军之中刺杀始毕,名闻天下,老夫是既替你高兴,也替你担心,又恐你年少得志,不知如何自制。而之后你行事偏差,老夫自问也有一份责任在其中,但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若是你肯上表,臣服朝廷,老夫以身家性命替你作保,至于我们之议如旧,除了三娘之外,老夫其余待字闺中的女儿,任你可选。我们仍为翁婿,将来老夫若有望更晋一步,保你后代爵位,子子孙孙世代不绝如何?”
李渊这一番言辞恳切之话说完,李重九突然仰头哈哈一笑,言道:“李渊,你真是好心机。眼下我与刘武周龙虎相争,若其中胜者,必然成为北方一强。你当心此事发生,故而来此劝我们两家罢斗,既卖了两家人情,又使得我们之后相互牵制,你好后顾无忧,大军直入西京对吗?”
李渊听李重九此言,目光一闪,冷笑一声言道:“纯属一派胡言。很好,既你执意如此,我念在旧情,最后帮你一次,现在带兵立即退出繁时县,否则后果自负。”
“若是我是不愿,有什么后果?”见李渊终于摊牌,李重九也是直言。
李渊举起双手言道:“你不愿意我就和刘武周一起打你,老夫今年五十岁了,就只剩下狠辣二字了,就算让刘武周得了繁时县也无所谓。是作翁婿,荣华富贵,还是就此一战,你自己选。最后说一句,老夫能用左手捧你,但这右手力气才是更大!”
疾风骤起,吹着四周黄沙乱卷,李渊与李重九二人对峙,两人身后数万大军坐山旁观,只等一声令下,就是开战。
“李渊,你觉得你势大,所以可以压我么?”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古今不易!”
李重九摇了摇头当下言道:“可惜这里不是晋阳宫。”说罢李重九将右臂向上一举。
李渊目光微微一顿,而这时天边扬起了漫天黄沙,出现了一条蠕动的黑线,远处而来的风声似马嘶,铁骑踏地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