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好孩子,快起来。”韩江远拉他起来坐下,揉了揉哭红的眼睛,给他倒了一杯茶,“这事不怪任何人,只怪他自己,也怪我,教他却总是教不到正道上。我只道他是脾气不大好,怎么能想到他连这么狠毒的事都做得出来……我这个爹当的也不合格啊……”
欧阳谦无声的顺着他的后背,感慨良多。
“小少爷的事,真是对不起,平白连累的他被朝臣冤枉,被百姓冤枉,还受了这遭子罪……”
欧阳谦低声道:“这不怪您的,我弟也不会怪您的。”
“你们不怪是你们心眼好,老奴却不能理所应当的当什么都没发生,说到底,还是我管教儿子管教的不好……”
“韩伯……”
“少爷要是不忙,老奴想跟你唠唠嗑。”欧阳谦应道,“韩伯,您说,我不忙的。”
“一段陈年往事……”
二十五年前韩江远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穷秀才,家徒四壁,食不果腹,而他又是一个文人,做不来那许多粗重的活计,只得辛辛苦苦攒了钱做了个小的字画生意,勉勉强强还能糊口。
孩子近日一直在发烧,于是韩江远便准备早点收摊买了药回家看孩子,推着车子到药铺买了药,往回赶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叫声。
“哇啊……”韩江远循着哭声找去,在一口古井旁边看到了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那襁褓又薄又破,今日还刮着大风,孩子因为一直在啼哭,嘴巴里都是干巴巴的。韩江远盯着那孩子看了好久,放下手中的推车,抬脚步过拾起了他,用自己外衫包上他抱在了怀里,婴儿泪眼汪汪的眨着两只眼睛看着他,韩江远只知道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韩江远将婴儿放到推车中往家走,到了家关上门,将呼啸的大风统统关在门外,刚把推车安顿好就听得妻子吴氏又在抱怨:“你不是说今天早些回来的吗?怎么又弄到这么晚?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孩子?”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吴氏看着韩江远手中抱着的婴儿,起身往这边走来,不明所以的质问道,“这又是谁?”
韩烨将孩子放在床上,跟自己的孩子并排而睡,给他盖棉被之时,看到自己孩子烧的小脸蛋通红,额头上都是冷汗。韩江远低声说道:“我带了药回来,你去帮孩子煎一下吧。”
吴氏跟了上去,指着那睁着两眼到处看的婴儿,问道:“这是谁?”
“在古井旁捡来的一个弃婴。”
“韩江远,你是疯了吗?咱们家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你还把外人往家带?你自己的孩子都快烧死了,你只会给他带这些廉价的药材,喝了那么多天一点用都没有,你连点好药都舍不得买,竟然还捡了别人的孩子回家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吴氏气得大哭,双手不断捶打着他,“你与其有那个闲钱去管别人死活,不如给你儿子多买点好药来喝!这是我们省吃俭用留给儿子看病的钱,我不许你给别人花!”
韩江远叹息着:“总归是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