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斑驳漏风的门板之后,张友全还能听到屋里妇人的啜泣声。
即便再没有社会阅历,张友全也看明白了:这位沈大哥欠了人钱,孤身跑路,人家讨债的肯定天天堵在家门口要债,吓得老婆在门后直哭。
虽然从沈大成坐公车赶路就能看出这位行商并不成功,但没想到他其实是个破了产的商人。
所谓买橡胶做盔甲,多半只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大明梦吧。
张友全为自己耽搁了数日光阴十分不值,热血冲头,就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又鬼使神差地问道:“他欠你们多少银两!”
那些大汉见到张友全身材魁梧,背着火铳和作战行囊,知道他是个退役士兵,本有七八分顾忌。
这些当兵的多有故旧,接连成了势力,轻易没人愿意招惹他们。见他开口问银子的事,讨债人总算安心了许多,也不敢乱说,只道:“当日沈大成借了十两本金,如今连本带利该还三十两。你要替他还么?”
张友全望了一眼沈大成,沈大成嘴角抽了抽,辩解道:“朝廷有律文说得清清楚楚,利息不得过本金之半!你们这是犯了高息谋利之罪啊!”
那几个壮汉正待使横,只见张友全已经扔掉了背囊,一杆火铳在手,冷声道:“官府说多少就是多少!你们若是不服,就去见官!”
那几个大汉看了一眼黝黑的火铳,为首那人上前一步,拍了拍胸口,道:“这是兄弟们的辛苦钱,甭管官府怎么说,哥几个是要定了的!你有种就朝这儿打!”
两人相距不过十来步,以军中火铳手的考核标准,七十步内人形桩十中其八才算合格,张友全绝不相信自己会打偏。
关键是,现在火铳里还没填药呢。
“爷们,有种拿铳,没种开火?”那为首的混混又踏上前一步。
张友全脑袋一热,突然手上一沉,原来是沈大成已经按住了铳管。
“不至于,哥几个不至于。”沈大成见要出事,连忙赔笑道:“我这兄弟当兵当得血气足。王大哥还请宽限数日,左右不过几十两银子的事,只要兄弟我这笔买卖做成了,还在乎这些?”
那壮汉也知道分寸,不再逼张友全,只对沈大成道:“银子是宽限不得了。你若是再没银子还,就叫你家娘子去给人当佣工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