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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太子入读的宗学里,师傅先生都是多方挑选的大明精英。从自然科学到人文教育,乃至体育、音乐、美术等艺术培养,并没有偏颇。事实上因为宗学祭酒东垣王朱常洁的个人爱好,音乐和美术占据的课时比例达到三分之一。

朱慈烺亲自设计的课程,当然也不可能出现偏重文科的情况。

问题在于皇太子自己喜欢。

在课余时间他愿意自己捧着四书五经探寻古仁人之心;愿意花时间去揣摩《春秋》里的字词字义;并且他由衷向往成为颜渊那样的大儒贤者……就如他叔叔永王殿下从小向往成为将军一样。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皇太子有这样兴趣,担任语文、历史等科目的老师当然更愿意传授。得英才而教之是人生乐事,何况这个英才学生还是皇太子呢。

这些老师灌输的自然是他们自己的思想和道德标准,而从大明国人的角度来说,这些儒教化的道德标准并没有丝毫错误。其中根本的核心原则甚至连朱慈烺都不能否定:比如孝,孝顺尊亲,敬天法祖;仁,关爱生命,宽厚待人;礼,尊重他人,不使人尴尬……

可以说,即便是朱慈烺前世,社会几经变革,主流的父母也会教育孩子:诚实懂事讲礼貌。

所以这些并不是黄道周的错,更不能归咎于儒生。

如果朱和圭不是皇太子,不是这个帝国的继承人,就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问题就在于皇太子这个身份,以及用现实去打磨理想的漫长过程。

想通了这个问题,朱慈烺总算摆脱了焦虑,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作为应对举措,他在宗学之中加入了“时政”课,要内阁舍人们亲自担任的教师,为这些孩子讲述当今大明以及周边发生的事,解释朝廷的政策用意。

舍人们对大明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国家可以让他们羡慕。不过在解读过程中,皇太子却时常会冒出悲天悯人的普世情怀,所谓仁者爱人,这是华夏文化中极为尊崇的思想,但这种慈悯之心却与当前的国策有抵触。

尤其是在天山的战事上。

“父皇,儿臣读书发现从汉代伊吾卢设官之后,历朝疆域都未远过我朝哈密卫。那么哈密以西又是谁的土地呢?”皇太子回到钟粹宫,在庭中见到了亲自浇花的父皇陛下,上前见礼,求教。

朱慈烺放下手里的喷壶,并没有意识到皇太子的真实用意,只当历史知识普及,道:“哈密是土语‘大门’之意,哈密以西基本属于化外之地了。蒙元太祖成吉思汗的次子察合台封于此地,故称察合台汗国。”

蒙元时候的察合台汗国非但领有天山南北路,而且占据了后世整个新疆疆域,是蒙古帝国之中十分重要的大汗国。后来察合台汗国分裂成了东西察合台汗国,再后来为叶尔羌汗国取代,如今已经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