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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猛然站了起来,拦住了皇后,居高临下对皇太子道:“自己的过错就要承担,跟他道歉!说以后再也不踢到它了!”

朱和圭整个人都被父亲的身影包裹着,心中泛起浓浓的恐慌,缓缓转过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双手作揖,一躬到底:“树根,是我错了,不该踢你。我以后再也不踢你了。”

段氏也被刚才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所震慑,终于想起自己平日温文尔雅的皇帝丈夫也曾亲自上阵,见惯了血腥厮杀。她以女人的直觉发现皇帝霸气消散,连忙跑了过去,蹲身抱住儿子,取出丝帕为儿子清理擦伤。

“好了好了,擦破点皮而已。”朱慈烺的声调缓和下来:“你能自己承担责任,这很好,爹爹特许你明天去骑马。”

小秋官闻言破涕而笑,又挣扎着要从母后怀里挣脱,继续去玩。

刘宗周一直面色淡然,此刻大家都面露欣然,而他却拧紧了眉头。

黄宗羲因为工作关系并没有随驾,是后来才听说了国子监的种种轶事。他对前半段深信不疑,因为这个犯言直谏的人是他熟悉的恩师,如果恩师不这样说话,那才是怪事。对于后半段,黄宗羲却是将信将疑:

皇帝陛下实在是圣明得让人难以相信啊!

第664章 无欲常教心似水(5)

“不迁怒,不贰过。”黄宗羲在刘宗周的职房中激动地点出了题眼:“圣天子以此教育储君,岂不圣明?”

不迁怒,不贰过是孔子对颜回的评价,而且认为好学如颜回者,一旦逝世便举世难见了,可谓评价极高。

朱慈烺一直被大臣们担心会成为世宗那样的暴君,更怕他宣扬法术之说,将大明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如今看他能够以儒门圣贤的标准来要求储君,起码证明皇帝并没有“走”得太远。而且被如此教育出来的储君,也不会背弃名教。

刘宗周与皇帝问对之后,对皇帝在经义学问上的底细已经十分清楚了,而且又从翰林故交中知道皇帝真正求学还是听吴甡讲了点《左传》。他摇头道:“今上最让人诧异的便是这点,恍若天成。”

黄宗羲不解。

“要将圣人言行付诸日用,这份功力谈何容易?”刘宗周道:“多少所谓名儒,口上论理则辩才无碍,事上见性则蒙昧不明。我观今上并不曾习得章句,且杂学斑驳,不见大道,但行事言论,常暗合圣教真意,岂非天成?”

朱慈烺前世虽然没有钻研过儒学礼教,整个社会也缺乏这样的大风气,但儒教思想已经深入到了每个人骨髓之中,对所有中华儿女的价值观、人生观都隐隐作用。甚至于许多叫嚣着反儒反孔的斗士,他们本身用的也是儒生的思维逻辑,并未见有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