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荪菖只得无奈告辞,心中暗道:钱也不给,人也不给,就要我做编户齐民的大工程?也不知道昆山县现在做到了哪里。
回到自己职房,吴荪菖唤来户房吏目,见是个五十上下的老者,不愿用官威压他。非但让他坐了,又命人上茶,然后方才客气问道:“我县从去年接藩台公文,编户齐民之事进展如何了?”
那老者脸上并无抵触之情,只是道:“尚未入手。”
“这是为何?”吴荪菖一愣:藩署去年才发公文,已经是晚了,怎么到了地方上竟然还没开始!
“三老爷容秉,”那老吏略一拱手:“这事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我户房平日里银钱往来已经甚是繁琐,哪里来的工夫。”
“此事是朝廷大事,若是上峰追问下来,如何是好?”
那老吏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坐着,仿佛石雕。任凭吴荪菖再说什么,那户房老吏只当听不懂,偶尔应对也不再用官话,只是以昆山土话方言对付,听得吴荪菖怒火渐起,恨不得将他发落一顿。
将这老吏赶走之后,吴荪菖怒气微消,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拉扯,当即喝道:“谁在外面!不懂规矩么!”
门帘分开,却是鲁玮、杨祥两人。正是与吴荪菖一道来的两个会计学生,他们一同挤进门来,却还拉了个蓄着老鼠须的皂隶。
“何事?”吴荪菖见了鲁玮、杨祥两人,按捺下气愤,出言问道。
“将你之前说的,原封不动说与三老爷听。”鲁玮在那皂隶身后推了一把。
那皂隶怯生生上前,给吴荪菖见礼,道:“三老爷,小人也是听来的传闻……”
“说。”吴荪菖没来由心中一紧。
“说是大老爷与二老爷要发落您呢。”
吴荪菖眉头一皱:“我到任不过两三日,所领公务尚不到程文之日,他们如何发落我!”
“是三老爷的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