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毕之后,皇太子的从者馂——也就是分食——太子妃剩下的馔,太子妃的从者馂皇太子之馔。然后朱慈烺才入宫更换礼衣,段氏也随女官入宫换上常服。
——这就是要洞房了么?
古之嫁娶有七礼,段氏在家的时候已经学习过了《礼仪》、《集礼》、《会典》等权威教材中关于前面六礼的部分,也就是到亲迎截止。第七礼为夫妻敦伦之礼,被孔子以不合时宜为由删除不论,女子只有在出嫁前才会由母亲私下传授。
然而母亲说得云山雾罩,基本意思就是:“听夫君的话就行了,他知道该如何做。”
“若是他不知道呢?”段氏当时很担心地问道。
“早早就有宫女教会他的。”母亲大人言之凿凿。
段氏因为母亲的误导,真以为这种事乃由宫女启蒙,到了钟粹宫却发现这里的宫女要么长得粗壮丑陋,要么年老珠黄,非但有五六十岁的老妪,即便是年轻点的也都在三、四十开外。这些……别说堪用,就是入目都有些不堪啊!
——莫非皇太子殿下喜欢南风?
段氏将目光投向几个内侍,却发现也都是老成持重,两鬓花白之辈,并无少年狐媚夹杂其中。
——会不会皇太子没有学啊?
段氏紧张起来,随着导引的女官退出屋子,她的双手掌心都渗出汗来,悄悄在褥垫上擦了擦。
不一时,朱慈烺终于得以回到了自己的寝殿,进门之后发现大红喜烛烧得极旺,平日案头的书都被规整到了书架上,屋里还多了一个人坐在床上,见自己进来竟不起身行礼……实在有些不习惯。
——他如此看着我作甚?是要我起身相迎么?可刚才女官说我不能动呀……
段氏越发紧张起来,这回就连鼻尖上都渗出了点点油光,在烛光反射下竟似一块混若凝脂的油玉。
“呃,你坐,不用管我。”朱慈烺想来想去终于憋出一句话来,说完之后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太合适。
不过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