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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南方的教育程度远胜北方,国初时因为科举中第者皆是南人,太祖甚至还兴过大狱。但事实的确如此残酷,在陕西能中谢元的才子,放在江浙苏松,甚至连中式都困难。这些久久不能中式的生员们,到了山东,参加一场比平日小考还简单的测验,就有了入读行政学院的资格。

在行政学院里,重温一遍“礼义廉耻”,然后背熟基层工作各种制度,快则一月半,慢则三个月,这些小知识分子就可以踏上实践岗位了。其中固然有人会以身试法,却是白白给都察院提供了练兵机会,更多的人还是乖乖按照制度办事。——尤其是看到那些血迹未干的脑袋,谁都不敢大意。

正是这些来自南方的基层官员,在用人不足的情况下,理所当然地想到一点:既然北人不够,为什么不能用南人呢?就算江南本地的官府不支持,大可以委派钦差,在各府县乡镇村寨设立募兵点,直接将人拉走。

朱慈烺深感这也是个办法,予以采纳,开始征募南兵。

在原历史时空中,此时江南诸省的“奴变”已经到了喷涌的临界点,这场募兵正好为不愿世代为奴青壮提供了一条出路,让他们进入军中,凭战功闯下前程。同时因为皇太子本人对战士的看重,若是身在奴籍的壮士参军,其父母子女登时脱离奴籍,定立户口,成为平民。

至于因此受到影响的权贵之家,皇太子也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诉讼。

明代有律有例,律是不变之常法,例却是针对一时情况的临时规矩,有的来自圣旨谕令,有的来自六部规制。朱慈烺前世的根底就是法学,玩弄法律武器谁人能敌?早就有参军立籍的条例通发全国各周府县,那些富户人家要想打赢这场官司,除非能将朱家从皇位上拉下来。

现在李自成死了,张献忠跑了,多尔衮都在逃跑,要想揭竿起义也得看看天下大势。

崇祯十九年三月,第一批南兵在合肥集结,开始训练。

同月,第一支运输舰队从北直、山东交界处的大口河入海口出发,共运载第二师第一、二营共八千余人,营属一七式火炮六十尊,前往觉华岛。在这支舰队航行两日之后,意外地遇到了复州驶出的另一支舰队。这支舰队主要运载的是建材和劳工,以及少量的工兵。

原本计划第二师在觉华岛对岸修建营地驻扎之后,辽东师分遣营才会抵达觉华岛进行防御工事修建。然而因为通讯不便发生这次偶遇之后,辽东师分遣营将优先为第二师在大陆上修建营寨,然后退回觉华岛布防。

萧东楼很感谢陈德的配合,他独自站在船首,任凭海风吹在铁甲上岿然不动。曹宁和卢翘楚分别搭乘另外两艘大福船,跟在舰队后方。虽然特侦营发回了令人欣喜的消息,但谁都不知道到时候站在岸边的是否会是满洲铁骑。

萧东楼却很享受这种未知的刺激,甚至还有些许期待。天津防御战实在不合他的脾胃,每日里就是看着乞丐花子一般的东虏冲上来送死,只要有充沛后勤,简直没有陷落之虞。而第二师这样的强军,理该百里奔袭,浴血陷阵,杀得敌人胆寒!

崇祯十九年三月十二日,一只浩大的舰队出现了辽海西侧的觉华岛附近。早就等在此地的小船纷纷靠拢,将大船上的战士、物资运上滩头,建立最简单的防御工事,然后开始修建临时港口。

等在岸上的果然是特侦营派来的人马,只有十来骑。为首那骑士看上去简直跟满洲人没有丝毫区别,一样蜡黄的皮肤,刮得发青的头皮已经长出了一层短短的发茬。一缕中规中矩的金钱鼠尾悬在脑后,被帽子压得紧贴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