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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徐徐图谋固然稳妥,可国宝礼器岂不是都让东虏运走了?”朱慈烺反问道。

尤世威不知道朱慈烺与吴甡私下的定辽之策,对于国宝礼器倒也不上心。在他看来,那些国宝能截就截住,截不住就等日后光复沈阳时再取回来。反正都是死物,难不成还能让东虏吃喽?

武人想得现实,文人却更重现实背后的“意义”。

朱慈烺以国宝礼器为重,在读书人眼里是十分合理的。破其国,毁其庙,迁其重器,这是华夏传统中的伐国之功。能够伐其他国家,固然是自己的荣耀,但反过来被人破国毁庙、搬走国宝,这就是莫大的耻辱了。若是有机会能让这个“耻辱”不至于太过“耻辱”,总是要试试的。

他们都不知道,朱慈烺可不仅仅为了国宝,还有人口。

每一旗都会带走自己掳掠来的丁口作为包衣阿哈,两白旗和他们掳掠的人口正好用于辽西的实边垦荒。

当年孙承宗主持辽事四年,在辽西走廊修建大城九座,四十五堡,练兵十一万,拓地四百里,开屯五千顷,岁入十五万石粮食。

取得这个成就的基础就在于人口。

如今的辽民人口数量远不如孙承宗时代,辽西经过了吴三桂内迁、满洲人窃据,人口更是不足。朱慈烺正是要将两白旗掳掠的人口留在辽西,用以屯垦,为将来光复辽东打下基础。

土地、城池可以徐图谋之,但是人口却是会走的。

“那只有让特侦营先行渡海,查探虚实了。”尤世威沉声道。

“还有,从吴三桂军中抽调一批熟悉宁远的辽兵,皆要青壮之人。”朱慈烺道:“独立编成一营,以我军军官统领。”

吴三桂不可能拒绝这样合理的要求,想必也能看出这是要松动他基石的做法。只要有第一批人走了,其他辽兵都会心怀故土,军心松动。然而所谓阳谋,正是明知如此,也不能抵抗,否则将之团团围住的林涛、李过等部会很高兴地收下这份军功。

崇祯十九年正月,相比之前的硝烟弥漫、厮杀动天,如今的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已经算是格外平静了。

清军忙着最后的癫狂,抓走青壮的男女,带走能见到的一切值钱物事,从铁锅到马车,鸡犬不留。

因为要带走的东西太多,以至于许多平民百姓刚被掳走就成了苦力,把被查抄的文官家产一车车运往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