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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知罪。”二人羞愧应道。

朱慈烺冷声道:“看在你们还能自首的份上,姑且饶你们一回。若是日后让我知道还有这种事,定以乱军之罪严惩不贷!”

“多谢殿下开恩!”两人异口同声喊道,这才发现背脊上湿乎乎冰凉凉,竟是刚才吓出来的汗水。

东宫最缺的就是良将,第二师在配齐编制之后,也展现出了不俗的战斗力。在长途奔袭、固守城池方面,尤其展现出了极强的可塑性。这时候如果兴起大狱,这支军队也就毁掉了。

然而要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毫无惩罚是不可能的。

朱慈烺等到了铁面裴宣,看过了两次审讯的记录,道:“到这一步,似乎可以结案了。”

“殿下,茅适显然是受了上官的授意。”裴宣争辩起来,额头青筋暴涨,就像是与人吵架一样。

“裴上校,”朱慈烺还是很喜欢这种铁面无情的人,“授意这东西太难说了。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句旁人听来无关紧要的话……都可以是授意。关键是,你如何证明呢?”

“殿下……这倒像是在为他开脱之词。”裴宣把脸一抹,心中腾起一股被出卖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从一个推官到沦落为书吏?不就是因为他坚信“黑白分明”么!原本他在东宫军中,倒是觉得很有“黑白分明”的感觉,不用应付人际关系,只要做好了自己的事就行,每天都过得无比充实。

在得知自己执掌五军都察院之后,裴宣更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恨不得全身心头扑在这份千载难逢的际遇上。

然而现在,他一心效死的对象竟然要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

“裴宣啊,”朱慈烺发现了这份浓烈的抑郁,“有时候我在想,法律事实和客观事实,哪个更重要;事实正义与程序正义,何者更优先。君以为如何?”

裴宣双眼微微下垂。作为一个曾经的司法工作者,身兼法官和检察官的双重职能,他理所当然得研读皇太子殿下所著《原法》,对其中的思想引导深有感触。在这部法哲学著作中,皇太子花了不少的篇幅来阐述:公平、事实、正义、程序方面的概念。用这种方式来分析大明律,原本需要死记硬背的地方,竟然都变得理所成章。

尤其在事实正义和程序正义的问题上,皇太子发古人之所未发,认为“经”更甚于“权”。

世界上所有文明之中,恐怕儒家文明是最重视生命的。在孔子宣扬的仁本主义之下,孟子阐发出了“经权说”。深入浅出的说来,便是: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基本原则,不容破坏;然而嫂子若是落水了,小叔子伸手去救她,这就是权变之法,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