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笑了笑没有说话。只要国家强盛,这种险要地势只会成为交通障碍,并没有存在的意义。他只是道:“微服的规矩你忘了么?”
皇太子微服出行,不打仪仗,怕的就是身份暴露。万一被有心人侦知,就算闵子若功夫再高,也敌不过一排藏在暗处的火铳。这种白龙鱼服行险之事,自然会被保守之人嫌弃,但凡有机会就要劝谏、说服、教育朱慈烺一番。然而追求效率的朱慈烺很难接受慢吞吞地跟着大部队行进,除非有四轮马车可以办公。
只不过河南的路都是土路,颠簸难耐,四轮马车的避震效果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的土路颠簸。就算马车质量好不会坏,坐在里面的人也是折磨。更何况马车到了这种仅有三步宽的险地没法通行,只能绕道,如此一来耗费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少爷,前头就是太行关了。”闵子若总算长了记性,没有叫错。
临近关口,前面的商旅速度也慢了下来。虽说现在东宫直接控制区域废除了税卡,但是重要关隘还是有巡检司驻守,以防止战略物资走私到敌占区。其中粮食、铁器、硫磺、硝石,乃至皮革、药材,分量几何,件数多寡,从何而来将到哪儿去都必须说得清清楚楚,有各县路引货证才能通关。
也幸好现在乱世之中商路不忙,并没有大宗货物从这里走。关卡中的巡检司兵丁也多是虚应故事,眼睛一扫,随手捏捏便放行了。闵子若生怕这些人冲撞太子,或是做出勒索敲诈之类不开眼的事,派了人上前盯着,必要时还得亮一下腰牌。
作为皇太子殿下的亲卫,人人身上都带着好几种腰牌。每到一个府县,讨要当地巡检司、警察局的腰牌也成了工作惯例。因为真要拿出兵部、刑部、锦衣卫或是东厂的腰牌,下面那些人也未必认得出,万一被当是骗子就悲剧了。
还好,关门里的这几个巡检虽然工作热情不高,但也没做出敲砸勒索之类自寻短见的事来。这让闵子若心中颇松了口气,他倒是不介意在路上随手清理一些垃圾,但让皇太子殿下不悦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朱慈烺缓缓走在官道上,倒是有种在自然风景区里旅游的感觉。看着满山绿芽与残雪并存,一副冬春交际,草木萌萌的景象,朱慈烺心旷神愉,也想着日后平定天下之后,在京师修个大园子,把西苑的人工湖挖大一些,造一条大画舫,好在优美的环境中投入改革大明的工作中。
爬到关门前,朱慈烺叉腰而立,见这座古关的关门上方是块无字石匾,并无“太行关”三个字。他又看了看关前檄牌上贴着的各类告示,字体最大的一张便是罢关停税的告示。四个守关的巡检无精打采地检查过往商旅的行李,丝毫看不出太行山以北就是明、清、闯三方战场。
闵子若已经上前,亮出了怀庆府巡检司的腰牌。
那几个巡检见了腰牌,又见这队人浩浩荡荡二十来个,各个都骑着高头大马,其中更有个年轻人器宇轩昂,一眼可知不是等闲之辈。当下连行李都不敢查,侧立放行。
朱慈烺自然不会对这种玩忽职守的行为有什么好脸色,但人心需要时间去改变,或许一代人,或许两、三代人,而且水至清则无鱼,上位者也需要适当地包容。
过了太行关,路也不见得开阔。
朱慈烺一行人有走了两里,只见一个茶肆,见缝插针地搭在平整巨石上。几个粗布衣裳的行人坐在其中,喝茶抽烟,聊作休息。
“休息一下吧。”朱慈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