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心笙也想知道答案,但听左守义这么说,也不好出口相问。
李二三抽出长刀,擦了又擦,闷着头不说话了。
左守义闭着眼睛,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他记不得年少时有过什么往事,所有的记忆都是从成为左光先家丁开始,仿佛自己生来就是侍卫左光先的亲兵。从崇祯八年以来,十年间他从辽西到陕西,踏遍了大半个皇明,杀了不知凡几的人,但直到现在才有一丝底气说:我是兵,是皇明官兵,不是匪!
天空渐渐暗了,太阳彻底落下了山,火烧云也融入黑色的天幕之中。点点繁星在天上闪烁,今天正值新月,算是个月黑杀人夜。
左守义心中难免有些遗憾,若是自己身上带着一瓶秦军常用的猛火油,那放起火来可就轻松多了。
他抓起一把砂土,摊开手掌,晚风急急忙忙凑了过来,吹了个干净。
今夜风也不小,真是浪费了。
左守义暗下决心,下回再到敌占区,一定要带上放火神器——猛火油!
“今晚风大。”施心笙凑了上来,看得出他有些紧张。
左守义睁开眼睛,挺了挺胸,道:“你怕了?怕了咱们就回去,这儿到峪儿口也就半个时辰的路,赶得快些明日晌午就到盂县了。”
“怕死就不吃粮了!”施心笙怒目相视,见左守义丝毫不以为然,自己气势一挫,挪近了些,道:“前些日子我在县城碰到个道长……”
“给骗了多少钱?”左守义不以为然道。
“那道长仙风道骨,不是骗子!”施心笙辩解道:“他一眼就看出我是吃粮当兵的,送了我一块桃符,能化解三次性命之灾。”
“哈。”左守义一拍地,跳了起来,道:“沙场之上,眼明脚快者活!啥桃符都不顶用。”
施心笙跟着站了起来,道:“不管顶不顶用,那道长说我们为了皇太子打仗,就是死了也能封为天兵天将,继续护卫太微星君。”
左守义没有再说什么,他招手叫李二三过来,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兵牌,道“等会你守在村口,最有机会逃命。我若是死了,就把我的牌子交上去,让训导官给我挑个脑袋灵光、手脚麻利的娃儿当儿子,一年三回别忘了给我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