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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办法能将蔡懋德调入东宫幕中呢?”朱慈烺开门见山道。

吴甡和孙传庭知道,东宫一般不表露自己的想法,一旦有想法,多半不会中规中矩。

蔡懋德是一省巡抚,封疆大吏,哪有说调就调的?蔡懋德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难道是皇帝的意思?或是他本人能力出众?不是!起码不全是!

那是由同乡、同年、座师、门生、朋党……织就的一张大网,将蔡懋德推向了这个位置。他坐了这个位置,同样要反馈给这张大网——因为在另外某些官员的“网”里,蔡懋德本身也是重要的经纬线。

“崇祯初年,他当过江西提学副使,现在那些士子许多都该入朝为官了吧。”朱慈烺问道。

吴甡算了算时间,道:“江西是科举大省,入朝的士子该有不少。不过惯例里,副只使有师教之实而无宗师之名,拜老师拜的是学政而非副使。至于那些士子……崇祯年的进士,现在还大多在五品之下,在地方则为府、州,在京则为员外、主事,或是在台垣。”

“哦,我倒不是想借重他朝中的人望。”朱慈烺道:“我是看重此人履历: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授杭州推官;后来调回礼部任主事,进祠祭员外郎。崇祯初年提学江西;浙江右参政,分守嘉兴、湖州,任上还灭了一伙强盗。然后又去井陉为兵备道,再调任宁远,守松山、修台堡还立了功。

杨嗣昌的时候举他为济南道,他一人摄了两司三道的大印。虽名济南道,我看实际和山东巡抚也差不多了。再然后升山东按察使,河南布政使,直至现在的山西巡抚。这简历实在太漂亮,让我不得不起收纳之心啊。”说着朱慈烺自己都笑了。

吴甡点头微笑,心中暗道:这就是标准的仕途坎坷啊!若是会做官的,哪有一直地方上打转的?有过浙江参政的资历,就足以调任六部,何况他之前还做过一任提学,肯钻营的话直接进礼部都没问题。就算不钻营,以山东按察使的资历也可以进刑部或是都察院了。

“蔡懋德此人尚算是刚正,却有些迂。”孙传庭到底是领兵的督师,不像吴甡那么客气。他直言不讳道:“当年顾秉谦执政,与蔡懋德都是昆山人,蔡懋德不肯跟他通气,故而不得重用。又因为托疾不去谒魏忠贤祠,被人排挤出京。不知殿下可看过他的《省过》、《治平》二疏?”

“这倒不曾。”朱慈烺摇头道。

“是他进言规劝君相的表疏,”孙传庭笑道,“他自己信佛,日子过得和苦行头陀一样。要别人都学他,这不是迂么?”

朱慈烺听了微笑,道:“的确有些迂。之前还因为晋王催他回去的事,弄得心中纠结。不过我还是想让这人调去山东。以他资历做山东巡抚,绰绰有余。”蔡懋德精通布政司和按察司政务。又做过兵备道,去宁远守过松山,修过炮台,而且还立过功,可见对军务也不会陌生。这样的人才在整个大明来说就算还有,也绝对不会多。

何况一旦有了自己的根据地,整肃吏治就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任用蔡懋德这样严于律己的苦行僧,总比任用才高德薄的贪污犯好。

“若是只是任用蔡懋德为山东巡抚,倒不是什么难事。”吴甡一把抓住了“幕中”和“巡抚”区别。东宫门下可以充任巡抚,但巡抚未必就是东宫门下。吴甡相信凭着太子数败李自成的功绩,以及在朝中大佬的影响力,要想任命一个山东巡抚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要说服蔡懋德投入东宫,起码在明面上是不可能的。

何况蔡懋德那么迂,万一犯起拧劲来个“托疾”,到时候两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