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惇自从离开大营之后就再没有音讯。朱慈烺原本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拿银子跑路,但仔细想想他应该不是那么蠢的骗子。好不容易被东宫委以重任,却只骗这点银子,真是冒着凌迟处死的罪过挣卖白菜的钱。
徐惇进来的时候,张诗奇和侯方域都已经从侧厢房离去。他缓步走到朱慈烺面前,微微仰首,道:“旬月不见,殿下清减了。”
“你黑了。”朱慈烺微笑应道:“坐。”
徐惇谢了座,一屁股坐满了椅子,腿上肌肉一阵乱跳。他这一路快马而来,的确已经到了体能的极限。只是提着一口硬气,才能做出如此从容的模样。
“看茶。”朱慈烺摇铃叫道。
外面内侍很快为徐惇奉上香茶,连忙退了出去。
徐惇跑得嘴唇脱皮,也不顾礼仪先端起茶抿了一口,方才道:“殿下还是赐杯凉水吧。”
朱慈烺无奈,正好看到案上有一大杯之前泡的茉莉香片,是他前世工作疲惫时最喜欢的饮品。被侯方域的事打个岔,自己都还没喝,却已经凉了大半。他推了推这个宫里特意烧出来供他“牛饮”的茶缸,道:“喝我的吧。”
徐惇本来就是狂狷之辈,信奉“礼法岂为我辈所设”。他问心无愧地上前谢过,端起杯子就大口开喝,边喝边暗道:这是什么?笔筒么?唔,有柄!哪来这么大的杯子?
等徐惇喝饱了水,朱慈烺方才道:“可是有什么消息带回来了?”
“银子都花光了。”徐惇放下杯子,抱在怀里,毫不客气道:“殿下这边还能给出多少?”
“银子不是问题,”朱慈烺毫不介意道,“关键是你得让我看看这些银子到底干嘛用了。”
徐惇呵呵一笑,似乎是笑话皇太子太不大气,从怀中取出一本簿册,双手呈递上去,刚回身又将那个笔筒大小的茶缸揽在怀里。
朱慈烺权当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翻看簿册,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姓名、年龄、长相、身体特征、联络暗号,一眼可知是徐惇这些日子发展出来的下线。至于牢靠与否暂且两说,光是这份效率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了。
“这当然不是我一个人跑的。”徐惇道:“我仍旧用了单线上下的法子,只是让下线去找下线之后,我本人也是出面的。”
“我说过必须单线联系。”朱慈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