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崇祯朝臣之温和,足以让万历帝在天之灵羡慕嫉妒恨了。
“再者说,”吴甡笑道,“殿下以为孙传庭与冯师孔、陆之祺等人孰轻孰重?”
“陕西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加起来都不如孙白谷!”朱慈烺认真道。他这绝不是因为气愤冯师孔等人私下串联,当面给他难堪。他只是从历史事实出发,做出评论。这群官员守在西安,西安一夜而下。孙传庭却是大明最后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封疆大吏,后人说“传庭死,明亡矣”,岂是虚言?
“殿下今日如此力争,即便是铁石之心也化了,何况秦督本就是个忠义之士呢。”吴甡笑道:“‘臣’有君侯之臣与国家之臣。孙传庭本是国家之臣,如今却不能不是东宫之臣了。”
朱慈烺心中憋着的恶气终于在晴空之下渐渐消散,闻言笑道:“先生真是宽慰人的高手,如此一说,我又觉得被那些庸官气了一场却是值得的了。”
吴甡跟着笑了笑。
“只是……大事又何如?”朱慈烺皱眉道:“当日先生进棋盘之论,我深以为然。只是山东没有天险可守,若是再不将秦晋人口迁徙过去,如何垦殖、募兵?”
“殿下,”吴甡道,“殿下该班师回朝了。”
“嗯?”朱慈烺一时没明白吴甡的意思。
“殿下当时只因为秦督形势险恶,如今洛阳战事已经了结,剩下的事自然应该交个地方牧守来处理了。”吴甡道:“咱们也得征发沿途需要的军粮、民夫,先行回京秉命,总不能一直持龙节、宝剑在外奔走吧。”
“与我之前所想,相距甚远啊。”朱慈烺摇头道。他真想直接派兵抓人,与其将百姓留在西安日后被满清所杀,不如强行掳走,好歹还能活命。
“殿下,”吴甡笑道,“可曾听说过狐假虎威的故事?”
“自然。”
“之前圣上欲以臣为督师,剿灭李贼,臣执意要有三万亲兵方肯成行,为何?如臣这般地位,说好听些是国家重臣,说白了不过是个在军中没有根基的文臣。在北京有圣天子这面大旗,外面的文臣武将哪个敢仰面视臣?然而到了地方,又有哪个悍将肯听臣调派?”吴甡苦口婆心劝道:“当日殿下所谋,若是陕西官员软弱些的,自然能够如愿。如今嘛,还不如退而求其次,能征多少是多少。”
“唉!”朱慈烺心头又泛起一股阴霾:“我这岂不是吃了败仗!”
吴甡心中一笑:果然是少年心性,古来有多少名将没吃过败仗?传说武安君一生不曾有败绩,但最终不也自刭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