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外人进来,这些势家必然会结成同盟。可如今官府并不介入,纯粹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合法获取梦寐以求的良田。他们有什么理由不上钩?
“不过这回时间紧迫,咱们不能再用价高者得。”张诗奇笑道:“这回由咱们定了实价,谁家银子给得爽快就卖给谁。”
侯方域问道:“到时候若是大家争着买好地,没人买下田,那该如何是好?”
“划分地块之时便已经绑好了。”张诗奇哈哈笑道:“真当老夫是个冬烘先生么,各县的县志早就烂在老夫肚子里了。”
县志里不会写明谁家的田好,但会写清楚谁家出过几个举人几个进士,谁家又聚居在何方,以及一县的风向水流……通过这些线索,张诗奇很容易就判断出哪个方向的良田好地的位置,随意搭配一些中田、下田、沙壤土,想来那些豪门也不会太计较。
而且价格的确是低得令人发指。
所有地块,一律按照三两银子每亩的售价出售,不拘好坏。
哪怕买的是沙壤土,这个价也不算亏。何况这次拍卖的田地中,福王的庄田占了大头。那可是让多少人眼红的肥肉?如今一旦抛出,可以想见那些饿狼会以何等姿态将它吞下去。
侯方域见张诗奇已经胸有成竹,同僚似乎这买卖也十分熟稔,便不再多说,只是用心看着。在这个府衙里是不会有什么不透风的墙,这块大地图挂出来没多久,市面上便多了许多谣言,一时间知府衙门的侧门满是来求问真相的下属官吏。
市面上既然知道了,东宫系统内部更是不存在隐瞒。
张诗奇当日在汝阳做这买卖的时候还有些提心吊胆,后来将事情经过和结果写在启本里呈交太子,得到皇太子背书,如今做起来自然明目张胆,恨不得大肆宣扬。
吴甡不是道德先生,但对于这种赤裸裸霸占民间财产的行为也有些纠结。
“若是御史那边……”吴甡小心问道。
“御史会懂事的。”朱慈烺笑了笑,相信李邦华能够帮他镇住那些不懂事的御史。
“那宗人府那边……”吴甡又问道。
“你不提我都忘了那个了。”朱慈烺不以为然道:“先生做礼部尚书时候,对这个衙门上过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