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这位总督天下兵马的督师,最后只能带着五千残兵奔赴战场,最终战死沙场。
如此冤枉,恐怕岳飞之后再无第二人了。
“当时高起潜捏着祖宽的五万关宁铁骑就在鸡泽,距离督师所被围的贾庄不到五十里!建奴骑兵三万余攻打督师残兵五千,而且保定巡抚张其平拒不发饷,营中断粮数日!”萧东楼只觉得鼻根发酸,受创的眼睛火辣辣地疼。
他轻轻抬了抬手,本想捂住眼睛,却又恐失礼,硬生生压了下去。
“是不是帐里火气太重?”朱慈烺看着这个身材彪悍的壮士,柔声道:“来人,将火炉撤了。”
“殿下……”萧东楼声音有些哽咽。
“你继续说,”朱慈烺挥了挥手,“我在宫中时也听说过卢督的事迹,但是对于他的身后事却知之不详。”
“当时督师麾兵疾战,呼声动天,从辰时厮杀到未时,火炮、箭矢全都耗尽了。小人当时是督师的亲兵,就听督师说‘奋身报国,就在此刻!’旋即亲自冲锋,亲手击杀数十人,身中三刀四箭,落在马下。当时小人身上也中了几刀,又被东虏一个甲兵砍伤了脑袋,眼前一片血蒙蒙的,依稀还能看见掌牧杨陆凯扑在督师身上,转眼间背上就插满了箭。”萧东楼抬起手,遮住了脸上的伤疤,一口气说道。
朱慈烺长舒一口气,道:“卢督死后八十余日方才入殓,这事我是知道的。杨嗣昌不论功过,如此慢待忠臣终究是他的污点。”
“杨贼……杨嗣昌那小人!”萧东楼忿恨道:“督师从领兵以来,大小百十余阵,从未有过败绩!尤其在郧阳时,九战九捷,斩首万余!又以三千兵破高迎祥数万人马,是真将军!若不是那小人主政,魅惑圣听,督师怎地会落入如此下场!”
“壮士慎言。”吴伟业干咳一声,出言提醒道。
萧东楼这才反应过来,当前这位可是皇帝的大儿子,怎能言及“圣上”。
朱慈烺不以为然,问道:“壮士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萧东楼张了张嘴,有些迟疑道:“我等本都是该死之人,侥幸逃脱以来,总想着督师‘忠孝精诚’之教——那四个字至今还挂在……呃,小人家中。要是殿下不嫌弃草民卑鄙低贱,我等愿为殿下驱使。”
朱慈烺脸上浮出微笑,上前扶起萧东楼,道:“材力之士愿为国效命,这是国家之幸!然而如今官兵军纪涣散,民惧之如猛虎贼寇,故而我在东宫侍卫营定了些规矩,你们可以先看看,若是过着不习惯,也可以取了赏银回家过安生日子。”
“殿下,军纪乃治军之本,咱们天雄军的军纪也是甚严。”萧东楼咧嘴笑道。他这一笑,牵动脸上肌肉,让那到疤痕格外扭曲,吓得吴伟业暗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