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宗岳的内家拳中,枪与拳并重,故而以《阴符枪谱》和《太极拳谱》遗传后世。只是枪在历朝历代都是管制军械,私藏者以谋反论,故而所谓的枪都只有枪杆。
手托一丈四尺长的枪杆,通过枪杆的颤动,找到自己身上的劲,进而与之达到共鸣,这就是内家拳最为普遍的入门手法。然而在王宗岳之前的传承中,大枪却是武将上阵时用来杀敌的兵器,拳法只是枪法的补充。
“我年轻时候就有人跟我说:三年拳不如一年跤,一年跤不如半年架。”闵展炼叹道:“那都是街头混混没搞明白!真法入手,五天就是脱胎换骨!那些花拳绣腿,三五十年都没屁用!”
小徒弟听着激动万分,道:“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学拳?”
“你不是已经在学了么?”闵展炼斜了他一眼,“只是没教你打法罢了。你要是愿意随我去东宫教侍卫,可以一并学了。”
“那些侍卫不用学练法么?”
“练法是没止境的,他们要想上阵杀敌,学了打法就够了。”闵展炼道:“等他们百战余生,练法也就无师自通了。”
“原来如此……”瘦小的狱吏微微侧首,坚定道:“师父,徒儿愿随您去!”
闵展炼展颜一笑,当即又来了兴致,教徒弟摆起个前虚后实的蹲步,身上一拧,手臂轮出一个半圆,筋膜共振,凭空打得啪啪作响。
“这就是打法,有个名堂唤作猫洗脸。你每日左右手各五百下,定要做到劲从地起,三日后且再看。”闵展炼收气凝神,静坐不语。
小徒弟不敢多问,连忙找了个僻静处,依着师父的模样摆出架势,一记记手刀劈了下去。别说五百下,才只劈了三五下,便已经浑身发热,汗出如浆。
闵展炼在狱中收了两个弟子,其中一个纯粹是为了得到照顾,传些花拳绣腿,让他在外招摇混个名头。只有这个年纪小的瘦弱弟子,才是真当传人培养。所以别看他教得不多,却是从站桩入门,一步步坚实走过来的,寻常人只是看个架子,哪里能练出这等效果?
想到这回要去东宫当教头,对于世代打行出身的闵展炼而言已经算是跃过了龙门。想想同族之中有个在衙门当快手堂兄,当年回乡祭祖就被当个人物似的奉承,如今自己虽然坐了十年土牢,一日之间却已经翻过身去,高了他不知多少层楼。
闵展炼其实已经年过六十,功名心早就褪尽,但在祖宗面前挣份虚荣却还没看透。明知晚上有人来放自己,仍旧不免有些期盼,希望能够早些脱离这个牢笼。他一生没有子嗣,前几年听说老婆也死了,外面的世界原本被抛诸脑后怎么也想不起来,现在却突然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师父,有人来接您出去了!”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闯了进来,正是闵展炼的另一个徒弟,这里的管事。
闵展炼站起身,不咸不淡应了一声,颇有宗师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