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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想想就辛酸啊!”朱慈烺轻轻拍在座椅上。

“殿下……”沈廷扬虽然没被点名要求捐饷,但终究身负重名,却不自觉捐助,难免落人口实。他不知道太子其实是叹息那些尚未发生过的“历史”,只以为太子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剜他一块肉了。

“这事就不说了。”朱慈烺心中警觉,立刻将这股负面情绪遏止,露出庄重且具有亲和力的微笑道:“父皇陛下也欠思量,若是那些重臣拿出个十几万两,岂不是坦白承认自己是贪蠹之人么?倒未必是不舍得那些银子。”

“殿下以仁度人,令人仰止。”沈廷扬并未放松,只是虚应故事。

“今日急召五梅公来,其实是有要事相询。”朱慈烺回到了正题上。

“臣知无不言。”

“若是要从京师运五万人去江南,要用船多少?”朱慈烺问道。

五万人!沈廷扬大吃一惊,抬头疑惑地望向太子。这么多人,铁定是一支大军,但大军不开往西北、东边,送去江南干嘛?难道传闻中天子南幸的事竟然是真的?他掩住自己内心中的震惊,脑中飞快地计算起来。

“殿下,大沙船一艘能运百人,小沙船也能运十数人到三五十人不等。”沈廷扬缓缓道来:“若是全用大沙船,要五百艘,兼用小船的话,数量更大。这还只是运人,若是随人有货,还要另算。”

“假若从天津出港,到上海登陆,耗时多少?每船花费多少?”

“当日试航时,臣亲自押船,于六月初一从淮安出海,六月十五到达天津。其中候风用了五日,真正行驶只有十日。从淮安到上海,还有八百里之遥,还需四日左右。”沈廷扬算完了日子,又道:“航费包括船工的花销,每船每日该用三钱银子,若是按照二十日计算,每船六两银子,往返不过十二两。小船人少,还能省些。”

“海运省费,果不其然。”朱慈烺微微颌首:“安全么?”

“若是运人,反倒比运钱粮更安全些。”沈廷扬道:“若是钱粮,一旦翻船便漂没了。若是运人,只要救援及时,未必有事。”

“若是按照大小沙船并用,多分三五批运人,江南沙船够用否?”朱慈烺问道。

太子只说海运,不提借银子的事,让沈廷扬顿时轻松了许多。他道:“殿下有所不知,江南地方富户往往造船数艘,中产者也会造一两艘备用,哪怕是下等户,也会几家凑着造一艘小船。盖因江南多水,家中备船诚如北方车马一般。这五万人若是能分成十批,每批五千人,臣之亲族便足以承担此事。”

朱慈烺笑着用苏州官话道:“就知道卿乃江南势家。”

沈廷扬听着苏州乡音,又见太子和蔼,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这五万人该如何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