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木含笑打断他的话头,笑道:“阁老大约是为了养廉法和火耗法两法而来吧?”
“是的。”李贤点了点头,皱眉道:“内阁会议,很难一下子得到结论,而明日就要廷议,学生私意,廷议之前,还是要有所结论,不然的话,朝论徒增纷乱罢了。”
现在的大明,勋戚势力尚未有起色,实际上是受到了贬损,如会昌侯等辈在历史上原本更加风光得意,但在张佳木的打压下,这些原本很得意的勋戚其实前程黯淡,并没有掌握到什么实权。
至于武官势力,除了南方诸省外,北方已经在张佳木的统合之下了。这一次张佳木巡视城防和陵工工程,惩治了大量文官和武官,就是伸手到山东和河南班操军之中的先声,这一层,李贤也是心知肚明。
不论如保,张佳木就是武官势力的代表人物,同时也代表了一部份勋臣和亲臣的力量。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当朝不折不扣的第一权臣。
而以他的身份来说,自然也是当之无愧的文臣领袖。
文官集团已经有数万名官僚,还有在乡的几十万士绅和读书士子,他们掌握的是地方政权和舆论导向,也就是掌握了庞大的基层力量。可能在明面上不堪张佳木一击,但实际来说,这股力量要是凌厉反击的话,可以瞬间把张佳木击成粉碎。
好在,现在双方彼此小心,张佳木虽然对文官打击,但保有底线,文官们吃了苦头,但在对方的示意下,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合作。
不得不说,张佳木的政治手腕很漂亮,直接,务实,叫人也有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此时此刻,李贤想想数月前在自己引领下与之的对抗,现在想来,自然是以自己的惨败告终,但思想起来,倒也没有什么恼怒,毕竟,这么一刀一枪的对抗,对方破局破的很漂亮,要是自己做什么愤怒状,或是指责对方,那也就太没意义了一些。
现在他开陈布公,就是指望对方能划下道来,看看这一次的变革,底线究竟在哪里。
“阁老,文官俸禄非加不可。此中内情,我想你亦知道的很清楚。”
“是的。”李贤默然点头,但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对方开了个头,意思还没有说清,所以自己不必急着表态。
“加俸,吏制改革,非都进行不可。本朝吏治其实是上承元制,和宋制也相似,和唐制就不大相同了。其实,抚育一方要官员,但办事也非得有吏员不可,现在一面歧视吏员,办事又都靠他们,吏风一坏,就算官风再好,又能如何?京师六部,吏员挟制上官的事,比比皆是,不改,是绝然不行的了。”
“这大约和太保的吏科学校有关吧?”
“是的。”张佳木坦然点头,道:“本卫的吏科学校,不过是个试验罢了。现在看来,还算是成功。现下以我的意思,要推行于大明天下,以后的吏员,全部要从学校中出来,而且要分门别类,比如有学算的,学法的,学商的,其实,这也是和地方官员雇佣幕宾一样,只是把私雇便成国家的正式职位,而且分为层级,其实也就是把典吏、攒吏、令吏分的更详细,层次更鲜明一些。当然,待遇也要强的多,现在一个小吏,如果只凭明面的收入,上不能养父母,中不能养自身,下不能抚妻子,这样他势必会贪污索贿,只有把人的收入提上去,才能以律科来刑束之,不然的话,就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阁老,以为然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