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六说了几句,脸上鸡血般的红,他不比别人,虽然为人警醒,手脚也快,但拙于言辞。说这到儿,竟是卡了壳一般。
他想了再想,终于将身上腰刀一抽,众人还在诧异,任怨刚要喝斥,只见庄小六手中长刀一转,“嘶”的一声,这厮竟是用腰刀将左手的小指给切了下来。
手指落地,庄小六面白如纸,断指处鲜血狂涌,他只是昂着头,直视着张佳木,声音竟是无比沉毅:“小人的手还要替大人提刀,这一次就以一指为报,请大人放心,日后再有今日般事,小人就自己割了脑袋,再不会把这条贱命留在世上,丢人现眼!”
这个混混竟是对自己也如此狠手,饶是效果正是张佳木所要的,他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伙人。真的是他一手拉拔起来,所以最是忠心不过。况且他们行走坊中街面,要的就是一个脸面,今天的事,就算张佳木不提,他们自己也要拿一个交待出来,不然的话,以后真的没脸出门,也见不得往日弟兄了。
见庄小六如此,曹翼与其余几个今天跟随的坊丁也一起抽刀,都欲自断一指。
“都住手!”张佳木大步而下,止住曹翼几人,然后才将庄小六断了一指的手捧起,看了一看,又将他刀拿了过来,一划而下,竟是将自己衣袍下摆割了下来,然后将断指之处包扎止血。
庄小六痛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但见张佳木如此行事,眼中含泪,竟是满脸的感动之色。
不仅他如此,四周坊丁无不露出感激的神情。做无赖混混的,不是天生坏种,就是有说不出来的苦衷,江湖上打滚的多了,什么事没见过?今天的事,是庄小六几个不仅不能护主,还丢了脸,就算被打几十棍开革,也绝不会有人说什么。庄小六自断一指,在经常三刀六洞的无赖群里也算不得什么,但有张佳木割袍包断指的举动,在场的无赖混混们,都是感觉脸上飞金,似乎失掉的面子,这一瞬间已经全部挽回。
待张佳木包扎完毕,庄小六忍着痛道:“大人……”
“你什么也不必说了。”张佳木打断他话,温言道:“小六,你是好样的。今天的事,咱们从此不再提,好么?”
“是,大人!”
有此一语,庄小六彻底挺直了腰板,用响亮的声音回答道。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张佳木回到阶上,侃侃道:“没叫大伙儿练胆气,练真正的杀人术。其实,边军有什么了不起,鸟儿比咱们大不成?”
此语一出,众人都是笑起来,张佳木却不笑,只是接着道:“就是杀过几个人,身上有点儿杀气倒是真的。从今开始,坊里也要狠练,军姿队列什么的,就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专练斗技,下回再遇着边军,咱们打他娘的!”
“对,打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