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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西门庆深揖再拜:“若依二老言,如之奈何?”

周侗和宗泽见西门庆依然恭谨,并没有气急败坏狗急跳墙之相,对望一眼,皆心道:“孺子可教也!”

当下宗泽便开口指点迷津:“西门庆啊!你年纪轻轻,就做下了偌大的事业,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我等老朽,皆汗颜无地啊!此时你兵困东京,只消将你军中那‘替天行道’的大旗换上一换,先前亏负的大节,便能月缺重圆,清光犹胜昔日!”

西门庆依然面不改色:“还请长者详加指教!”

周侗便道:“当今官家,书画双绝,可知是聪明睿智之英主,然满朝禽兽簪缨,豺狼柄政,这才绝了天恩下达之路。然天道好还,今日正拨乱反正之时也!只消西门庆你改‘替天行道’大旗为‘清君侧,诛奸佞’,借此号召人心,东京城必能不攻自破,那时除奸邪,保明君,从此成就一番周公伊吕的事业,青史留名,万古流芳,方不负你男儿汉一腔热血,大好头颅!”

宗泽听了拍掌叫好,转头问一旁的岳飞道:“鹏举,我与你师傅之言,你可听得明白?”

岳飞虽少年,却有老成气,此时端然行礼道:“长者苦心,尽在‘精忠报国’四字之中矣!”

这“精忠报国”四字,说得掷地有声,可镌金石,帐中人听着,都是心中一震。

宗泽不禁喝一声大彩,又向西门庆道:“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娃子,尚知道‘精忠报国’乃英雄之本;西门庆你天星转世,智量过人,必然更有深解。”说着,二老都以炯炯的目光盯住了西门庆,言外之意就是你若不听俺们两个老头儿的苦口良言,你就连一个十二岁小娃子的见识都比不上了。

西门庆点头叹道:“精忠报国,英雄豪杰立身之本。此言果然不错!有此珠玉在前,晚辈纵能舌灿莲花,也无言增饰之!”

武松在旁听着,师傅和这位宗师叔好象越说越有理,西门庆却在步步退让,不由得心底暗暗叫苦:“今日却是我害惨了三弟了!若早知师傅他们是来挑刺儿的,我磕头捣蒜,也要把他老人家哄回去啊!怎的好?怎的好?”

要知道现在梁山人马已经围困了东京,九九八十一拜都已经拜完,就剩最后的一哆嗦了,西门庆若是在这紧要关头改口说咱们打下东京,给皇帝老儿当走狗吧——他乐意,几十万大军还不答应呢!

若是冲锋陷阵,斩将搴旗,武松绝对应付裕如,但耍起嘴皮子辩论起道理来,灌口二郎神可就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来了。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却听西门庆又从容请教道:“敢问长者,精忠报国四字中,‘国’字何解?”

这一问却问得突兀,虽然周侗宗泽都是文武全才,岳飞少年聪慧,此时却也不由得一愣。这国之一字,浑然天成,它就在那里,只要一个人还没有被利欲熏心,自然心爱之,自然思报之,又何必画蛇添足地去强做解人?

但现在西门庆有问,却又不能不答,宗泽略一思索,便道:“国者,便是我中华上邦,便是我大宋天朝!你我既为大宋子民,便当爱之报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此而言,岂有它哉?”

西门庆再施一礼,正色道:“晚辈且有一得之愚,却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