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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叹道:“天王哥哥又不是开封府那昏君,君才无戏言。天王哥哥和大家戏说两句,也是有的,如何能当起真来?至少小弟可以作证,天王哥哥说甚么从我这里得了天机,纯属子虚乌有,天机既假,如何却斩真人?”

众人听着,暗暗点头。宋江却道:“天王哥哥是山寨之主,一言自当九鼎,如果不能言出法随,岂不是失了威信?因此此人绝不能饶,今日饶了他,明日众人皆视天王哥哥将令如草芥矣!”

西门庆的脸色渐渐变了,大声道:“咱们梁山替天行道,只闻以罪行杀人,未闻以上位者的脸面杀人!西门庆杀人不眨眼,但对自家兄弟,却还珍惜得紧;公明哥哥高踞梁山,不染战尘,何以却视自家无辜兄弟的性命如草芥?!”

这一言却说得重了,直指宋江为了个人的脸面,而草菅人命。宋江被西门庆这一言直戳到了肺管子上,一时胸闷肚胀,却再说不出话来。

吴用看了看周围众人,又舔了舔嘴唇,和稀泥道:“四泉兄弟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这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总得有个说法——否则天王哥哥回来,听到有人诋毁他咱们却无动于衷,天王哥哥面子上终究下不去!”

西门庆直撅撅地截道:“有甚么下不去的?咱们江湖好汉,面子是一刀一头硬生生剁回来的,可不是别人心软眼宽赏回来的!为了天王哥哥的所谓面子,却要害一人入罪,这不是给天王哥哥长脸,是给他丢脸!天王哥哥若回来知道了,你看他是心下高兴,还是满怀不安?”

众人默想晁盖为人处事,都不禁想道:“四泉哥哥说得没错——天王哥哥若在此,对这于八也必是一笑置之,岂有因随口之言而寻人罪过之理?”

吴用见人心俱向西门庆,心下暗暗叫苦:“果然又是如此!这西门四泉,真真是公明哥哥命中的克星!”

眼见再纠缠一时,宋江便多失一分脸面,还是快快了结了此事为好。于是吴用向裴宣道:“裴先生,你掌我梁山法院,却不知意下如何?”

裴宣斩钉截铁地道:“即使是天皇贵胄,即使是金口玉言,也不能因一时的冒犯,便随心加罪于平人!于八所犯无涉军机,只是酒后失言,戒之则可,罪之失当,便是天王哥哥当面,裴宣也只是这话!”

吴用拍手道:“好!果然是铁面孔目,正直无私!众家兄弟,于八之事暂且揭过,我这里却有一问——天王哥哥却往哪里去了?”

这一来,果然转移了众人的视线,众好汉再无暇计较于八,而是纠结起晁盖的去向来。

吴用细问那小头目:“你们是几时见到的晁天王?”

小头目被这么多头领盯着,一紧张,倒结结巴巴起来,口吃道:“是……是……是……两日之……之前……”

吴用笑眯眯地道:“你莫紧张,我又不是大虫,你怕甚么?慢慢想,慢慢说。”

小头目心道:“娘的!你们这些小白脸儿,除了西门头领,都是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老子不怕大虫,就怕你们这些白脸奸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