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棋高一着,缚手缚脚。董平双枪的招数都被史文恭克制住了,只急得他哇哇暴叫,连变正反一十三路奇门枪法,招式精绝,眩人眼目。史文恭却不为所动,只是提纲挈领,以静制动,以简御繁,一条丈二朱缨枪批亢捣虚间,逼得董平狼狈不堪。
西门庆见势不妙,心说这史文恭绝对是正怪物啊!连我们梁山五虎中最能打的董平都不是他的对手。跟这种敌手交战不能太要脸,干脆,我也上得了!
于是大叫一声:“神将史文恭果然了得!西门庆再来拜领高招,请前辈赐教!”说着抖开长枪,直冲进战团里去。明目张胆的两个打一个总归不太好意思,于是就把史文恭捧为前辈,既然是前辈,被两个后辈合力攻击,也是合情合理,理所当然,燃眉之急,急中生智,智勇双全。
西门庆这一加入战团,情势立有不同。史文恭的一字崩枪法虽然精妙,但被西门庆梗在其中,董平受到的压力顿时大减。而且西门庆的龙潭寺枪法亦是一绝,此时虽然他疲累欲死,但事关兄弟性命,三军生死,却不是一觉睡倒的时候!因此西门庆咬紧牙关,强行抛却肉体上的困乏感,只是将活泼泼一颗心慢慢融入圆转如意的枪势里去,一点点被压榨出来的潜力润物细无声中,新突破的境界也在潜移默化中得到了滋养。
董平得了西门庆救助,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他向来心高气傲,只觉得满腔不是滋味,暗想道:“我本是来救四泉哥哥的,没想到反被四泉哥哥救了!对面这人是谁?竟然这般难缠?若今天不把他留下来,我双枪将董平就算是栽了!说不得,只好拼命罢!”拿定了豁出破头撞金钟的主意,董平咬牙切齿,配合着西门庆,招招加紧。
西门庆和董平互为奥援,连环而上,史文恭顿时感到压力剧增。当下丈二朱缨枪一摆,已经换成了连环锁喉一点绝命枪,这路枪法暗合克制双枪之道,而且攻势更加凌厉,以攻对攻之下,将西门庆的锋芒也逼迫住了。
三个人,四条枪,搅在一处,杀得难分难解。这时终于看出史文恭真正的实力来了,端的是强悍无比,在西门庆和董平二人的联手之下,兀自游刃有余,有攻有守,丝毫不落下风。
虽然两将联手也战不倒史文恭,但西门庆和董平三条枪此进彼退,攻时勇猛,守时绵密,也是让史文恭无可乘之机。史文恭心下暗暗叹气:“罢了!今日想要擒杀那西门庆,只怕是难比登天了!”
猛听身后一阵大乱,却是曾涂盔歪甲斜,领一队人马撞进阵来,远远便叫:“师傅,今日不成事了,且随弟子走了吧!”随后乱军中又冲出铁棒栾廷玉,绕开曾涂,驰到西门庆、董平身边。
鹿哨声响处,又冲来了曾参曾升,梁山众头领随后紧紧追赶。史文恭见这形势,已知今日奈何西门庆不得,反倒是自家人马深入敌阵,若不早谋退步,只怕有全军覆灭之患。他为人极有决断,拿定主意后,立时向西门庆、董平面上虚搠两枪,二人凝神格挡时,史文恭勒转马头,早已退到了曾涂等众人阵内。
看曾涂、曾参、曾升时,已是人人带伤,史文恭心中暗惊:“梁山人马,果然非朝廷那些脓包官兵可比,今日虽小挫其军锐气,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又捉不得西门庆,已是三军夺气,斗到此时,已是非退不可!”
当下扬枪大叫道:“众人随我来!”说着一马当先,向梁山阵外冲突而出。曾涂、曾参、曾升齐齐应和一声,翼护在史文恭马后,同时口中吹响鹿哨,哨声起伏间,战场四处散乱人马齐齐向这边聚了过来。
史文恭拍马摇枪,呼喝如雷:“史文恭在此,谁敢与我一决死战?”梁山人马见他来得英勇,都不敢撄其锋,纷纷退避。史文恭四下游走间,如滚雪球一般聚拢起了千余人马,不多时又从重围中接出了曾索、曾魁、单廷珪、魏定国等人,众人唿哨声中齐心协力,往梁山阵外闯去。
此时,两翼阵上也是呐喊声四起,却是官兵七个兵马都监率队冲来,正遇上了韩滔、彭玘带领的铁甲连环马,冲突之下,官兵纷纷败退。
就听战鼓声响处,梁山阵上旗幡变幻,间有传令兵高声吆喝:“西门庆头领有令,洒开阵势,放曾头市众人马出阵!西门庆头领有令,散水!松人!”梁山人马听了,纷纷向四下里退开,让出一条走路,史文恭领着曾头市人马一涌而出,更无阻碍。
曾升问道:“梁山骑队虽被咱们杀败,但后来的步兵阵阵势厚重,咱们冲杀不易,若西门庆一心要围住咱们,要想出来,非血战一场不可——但西门庆那厮为何轻放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