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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啸声中的西门庆如痴如醉,如疯如魔,双臂挥舞处,阴手翻阳手,阳手合阴手,阴阳转把,将一柄枪作棍使,轮扫得好似苍龙的角、神雕的翼,烈风狂卷处,史文恭一时间亦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猛然间西门庆如风卷残云般,枪杆从右下方向史文恭拦腰劲扫,史文恭横戟招架。西门庆招数却突然重新由拙转巧,手腕略颤间,一条软中带韧的白蜡枪杆已经灵蛇一样盘绕上了史文恭戟杆。

西门庆啸声猛停,而以一声暴喝收尾:“开呀!”他以双手控着枪尾,猛然一个拧劲,要借着枪杆子本身绞缠的力道,迸史文恭方天画戟脱手!

史文恭当然不会任从摆布,眼眉一立,右臂加力,攥紧了方天画戟的戟杆,大喝一声:“破!”

二人这一下以力并力,中间实无半分取巧余地。不是史文恭方天画戟被西门庆长枪绞飞,就是西门庆长枪反被史文恭方天画戟上暗力崩断——胜负就在眼下!

当是时,千军万马皆屏息,左近识货之人更是瞪大了眼睛,目不稍瞬。

只听一声脆响,史文恭手中的方天画戟在这一拼之中,竟然齐中折断!

史文恭这枝戟通体以精铁铸成,但在与西门庆的较力之中,却被西门庆以白蜡枪杆硬生生绞断?!

一瞬间,千军万马都惊得呆了。但转刹那,梁山阵上突然万众欢呼,曾头市人马尽皆夺气!

但只有西门庆和史文恭二人明白,史文恭方天画戟之断,并非西门庆一人之功。

须知史文恭今日一骑当千溃围冲阵,一柄方天画戟先后硬生生与多少虎将大力硬碰,更接了鲁智深与武松的神力,戟杆内中早已是伤痕累累,西门庆那一枪绞缠之力,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这其中的曲折,乱人全不知晓,他们只看到西门庆以枪破戟,绞断了史文恭的戟杆——一骑当千的神将又如何?还不是在天星转世的三奇公子手下吃了苦头?一念至此,梁山士气大振,官军士气大衰。

曾家五虎也是相顾失色,呦呦鹿哨声再起,只是其中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急之意——曾家五虎不约而同地在哨音中约定,要把师傅从西门庆身边接应出来。

此时魏定国好不容易攒下的猛火油家底儿也已经烧了个精光,烈火阵不攻自破。没了庇护,单廷珪、魏定国索性麾兵而上,做曾家五虎的后殿。

而这时的西门庆恍在梦中,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先是在激战中,于强敌的压力下得到了自身的突破;后是在一时不经大脑的蛮斗之下,居然以一柄并不趁手的普通黑缨枪,误打误撞地绞断了神将史文恭的精铁戟杆!

但好运气可一可再而不可三,泰极后就该否来了。史文恭方天画戟虽断,但还有朱缨丈二枪在手,长枪使开,神将风采依然不减分毫,又与西门庆恶战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