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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氏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但现在面临生死关头,却脸颊上肌肉发木,嘴巴里舌头发强,仿佛溅洒的鲜血将她平时能灿出莲花的舌头彻底胶粘在了牙床上,于是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再加上腕子上剧痛,让她一阵抽搐刚过,接着又是另一阵抽搐,源源不断,真是生不如死。

问话不答,梁伟锁却笑了,自顾自地说起来:“夫人,也许你是贵人多忘事了。当初老爷少年得官,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身边很是有几个美婢娇妾侍奉的。可是这些人后来都去了哪里?她们都被夫人你杖毙,埋在后花园里啦!今日你大限临头,可曾感觉到,她们的冤魂正站在你背后索命?我梁伟锁今天宰了你,正是替那些屈死的女孩子们伸张正义!”

西门庆和随在身边的几个头领相视而笑——连梁伟锁这样的家伙,都学会在收割人命前,先扮演一番正义的使者了。

蔡氏眼中一阵惊惶之色闪烁,翕动着唇皮儿,挣扎出两个字来——“饶命!”只可惜,她现在的声音,和从前被她杖毙的那些女孩儿垂死时的低语一样,模糊不清,似有似无。人到这时,早已经被幽冥剥夺了申诉的权利。

别说梁伟锁没听到蔡氏的哀求,就算听到了,他也收不了手了。事到临头须放胆,就象西门庆说的那样,斩草除根,杀人绝后!

一脚踢开蔡氏被斩落的那只手掌——这只纤纤的玉手本来保养得极尽秀美,但现在指甲尖儿上已经笼上了一层血淤后的灰黑色,并如时光一般逐渐在蔓延……

一切都不由得叫人感叹——越是美丽的东西,破灭后的面目就越显得狰狞。这正是:

单刀劈开阴阳界,一手献祭生死门。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0章 刀过无头

有些动物碰到致命的危险时,会呜咽着露出柔软的腹部,以这种暴露要害的方式来向对手表示降顺。

人和动物不一样。人在面临被屠杀的时候,如果没有接受或者反抗的勇气,就会蜷缩着极力用身体去保护自己的要害,那种白刃下的自欺欺人,衬着鲜血的背景,就显得非常的可笑。

好比现在的蔡氏一样,她在自己的血泥里缩成了一个人蛋,也许她还幻想着到了关键时刻,自己可以像刺猬一样,突然长出一身锋利的硬刺来也说不定。

梁伟锁并不觉得蔡氏的表现可笑,作为第一次杀人的新手,蔡氏这种并不高明的自我保护法也害他生出许多手足无措的狼狈。他想往蔡氏咽喉上或心口上捅刀,但蔡氏把自身的要害空间压缩到了极致,在旁观者看来,这恶妇下辈子很有转世为乌龟王八的潜质。

“这就是对黎民敲骨吸髓的下场!”梁山众好汉向着这边指指点点,轻声议论纷纷。

梁伟锁没那么好的耳力,他听不清众人在说什么,所以很自然地将众头领的指点当成了轻视与嘲笑。梁伟锁也是个男人,尤其是握着刀、见了血之后,那种咸鱼翻身后扬眉吐气的感觉就一发而不可收了,他绝对不愿意受到别人的小看——一个大男人,杀不动一个半死在血地上贱人——梁伟锁现在正在跃动的自尊不容许他接受这份草率的评价!

喉咙里模糊地咆哮了一声,象是猛兽嘴里噙着猎物向妄图靠近掠夺者发出的警告,梁伟锁双手握刀,红着眼睛向地下的蔡氏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