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赞扫了这批人一眼,转向县令问道:“此八九人,真贤尸也!似君之才却又如何?”
县令被宣赞一赞,浑身的骨头都轻了数两,连忙谦虚道:“如仆之才,本县车载斗量,不可胜计!”
宣赞便把话风一转:“既如此,县君为国家求才计,何不退位让贤?”
这一下奇兵突出,差点儿没把县令一口气梗死,急忙摆手道:“大人说笑了!朝廷官爵,岂是随便容许私相授受的?放着大宋律法在,仆不敢逾距!”
宣赞放眼四顾,周围看热闹的吏员虽然越聚越多,但却不见关胜的身影。宣赞心念一转,暗道:“是了!关大哥何等骄傲之人,岂肯随这些俗人同列,来凑这等肤浅的热闹?”
于是单刀直入地问道:“关胜何在?”
县令茫然道:“关胜?关胜是谁?”
见主子凌乱了,县尉急忙凑上来解套道:“禀上二位大人,关胜是小人这县尉司辖下巡检司的一个小巡检。此人不务正业,不说与同僚和睦相处,每日里就知道习文论武,只是作耗……”
说到这里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暗道:“朝廷的天使莫不是来延请这关胜的?若如此,我大说其人坏话,真个是自寻死路了!”一念至此,顿时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县令却比县尉要机灵得多,从容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大人问的是关巡检!大人休怪,皆因关胜尽忠职守,有大功于蒲东,县中诸人慕其德,皆呼其人关巡检而不名,天长日久,竟连本县都忘了他的本名了!惶恐!惶恐!恕罪!恕罪!”
宣赞笑而不语。县令转头向县尉使个眼色,喝道:“还不快去请关巡检来?”
县尉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踅到一旁,拉着自己的一个心腹悄声问道:“关胜那厮……不不不!关大人在哪个屋里住?”
被问者苦着脸道:“小人亦不知……不过大人莫急,小人这便替大人打听回来!”
宣赞耳聪目明,听得真切,心中恨叹道:“可怜兄长恁的大才,却龙困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每日里受尽这干小人冷眼,难为他如何忍来?!”
县尉的二手奴才伶俐,早寻了个晓事的老吏,引县尉急急去了。不多时,脚步声急,那县尉奴颜婢膝,引着八九人扬长而入。这八九人中,多为关西大汉,一个个气势庄严,簇拥着中间二人,虽位卑衣薄,却昂然矫立于仆庸丛中,丝毫不落下风。
宣赞指了指县令靴边的八九人,又将手往新来的八九人那边一挥,笑道:“此八九人非彼八九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