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处,亦有浊流在与蔡京共鸣。
花儿王太尉今天回到家中,大发脾气,摔碟子摔碗,只闹得家宅不宁,公主改成的帝姬赶紧出来弹压:“回得府来面带气,不知生气为怎的?哪家文武得罪你,你看你……”
驸马见了帝姬,气焰顿时挫了三分,愤愤地坐下,兀自胸膛起伏,只道:“狗贼欺我太甚!”
帝姬过来帮他抚着胸口劝道:“何事值当得如此?”
花儿王太尉抚着帝姬的手道:“说起此事,气破了我的肚皮!有个金枪手徐宁,做个芝麻粒儿大的小小武官,家中藏了副雁翎锁子甲,那是天下再不得有的宝器。夫人你知我生性爱甲,因此才折节下交,饶他三万贯钱买他的甲。他若是不卖倒也罢了,偏偏使心机,对我赌咒发誓,硬说甲流失了!谁知今日有我门下人从青州来,说起两军阵前进剿呼家将之事,那徐宁身上穿的是甚么?正是那副雁翎锁子甲!岂有此理!徐宁这厮,竟然将我小王太尉当傻子耍吗?!”
帝姬听了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天下宝甲虽稀,但我皇家倒还有几副。青唐羌善锻甲,宫中收藏得一副冷锻的瘊子甲,薄柔而韧,去之五十步,强弩射之不能入。明日我便进宫,同哥哥嫂嫂撒个娇儿,帮你要来可好?你又不是小孩子,为一副甲,何必生恁大的气?若气坏了身子时,却不成了那等‘剖腹藏珠’的蠢人了吗?”
花儿王太尉听了,一把推开帝姬的手亢声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徐宁那厮若只是不卖我甲,我倒也受得;他偏生骗我,我却受不得!你道他只是骗我?他骗我正是骗你!骗本朝帝姬,就是骗当今圣上!这等欺君大罪,若是轻饶,何以劝善?!”
帝姬“扑哧”一声笑道:“罢了!罢了!说你痴,你就痴,为了身外之物,和一个奴才家计较甚么?再说现在进剿呼家将,乃是国家大事,你我帮不上忙,却休得添乱!”
花儿王太尉腆着脸来到帝姬身边跪下,抱着帝姬的腿昵声道:“姐姐!好姐姐!这几天我睡里梦里,都想着那副雁翎锁子甲。男儿膝下有黄金,今天我把我的黄金都给了你,你就成全了我的心思吧!”
帝姬被他合大腿一抱,顿时骨软身麻,象征性地挣了两下,伸指在他额上一戳:“我一个女儿家,哪里有那般大的本事?快放开手,我要安歇去了!”
花儿王太尉哪里肯放?只是恳求道:“好姐姐,我的门下人给我献上一计,只要姐姐担待起来,往宫中去说那徐宁居心叵测,把他拿回京来,那副宝甲,还不是手到擒来?咱大宋那么多武将,多徐宁一个不多,少徐宁一个不少,别人去了,说不定还能早日荡平呼家将呢!好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罢……”
帝姬奋然挣开花儿王太尉纠缠,娇叱道:“好大胆!只为了一副甲,就想构陷大臣,耽误国事,乱我赵家江山,你是何居心?若不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回了哥哥嫂嫂……今日之事,切莫再提!”说着拂袖而去。
花儿王太尉被帝姬一言轰去魂魄,垂头丧气地出来,门下人接住,花儿王太尉哭丧着脸叹道:“我那副雁翎锁子甲啊!长上翅膀飞了!”
门下人七嘴八舌地道:“帝姬竟然不依?”
见花儿王太尉颓然点头,便有人道:“花王莫灰心,小人这里还有一计……”
当天夜里,花儿王太尉便生起病来,饮食不进,一连三日,当着帝姬的面,水米不沾牙。帝姬唬得魂飞天外,御医招了无数,这些御医事先被人吩咐了,都是哼哼哈哈,只推是才疏学浅,诊不出病根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