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破得一敌,锐气正盛,更不打话,迎着温文宝上来厮杀。丈八蛇矛上下翻飞,若舞梨花,前后点啄,如飘瑞雪,两阵上军士看得眼都花了。那温文宝首当其冲,更是力为之怯,气为之屈,只七八个回合,看看抵挡不住,待回头要走时,林冲暴雷般大喝一声,一矛从其胁肋下甲胄缝里刺了进去,血泉迸出,温文宝当场毙命。
甩开矛尖上死尸,林冲点手冲高廉叫阵:“姓高的,冤有头,债有主,尔可敢上前与我对阵吗?”
高廉见此时的林冲气吞狮虎,他虽然也算有胆,心中也不由得不怯,暗想道:“可惜本府的三百体己神兵正在地窖里上法,否则哪里有你这草贼说嘴的余地?”
见左右军士都看着自己,高廉把马鞭向林冲一指,恶狠狠地道:“此人曾是东京八十万禁军的教头,深好武艺,非一夫之力可擒也。众将官一起上!拿了此贼时,除朝廷外,太尉自有理会!”
朝廷封赏,倒也罢了,若能得到太尉的“理会”,那升官发财,真如反掌之易!高唐州众将官听了,心跳加速,舍命齐喝一声,争先恐后地向林冲扑来。
林冲大喝一声,不避不让,迎锋直上,反向高唐众将队里冲了过来。高廉在后看得分明,脸上变色,心里嘀咕道:“这厮竟然如此好胆量?!”
眼看林冲手起一矛,闪电般往头一个使双锤的将官脸门上刺去。矛长锤短,那将只好使个“十字叉花”,护住面庞,同时锤柄上叫力,想要锁住林冲矛头。哪知林冲这一矛纯是虚势,看那将官锤头把自家眼睛遮住了,林冲矛头“扑楞楞”一颤,如银河倒泻般,一溜寒光直扑双锤将官胸腹之间。
说时迟那时快,丈八蛇矛矛锋透甲而入,摧肠破血,将双锤将官捅个对穿。其人一声垂死的惨叫还未出口,林冲两膀叫力,将他一百多斤重的身子直挑起来,用巧劲一抖,直向扑来的第二骑头上砸去。
那人见同袍变成了空中飞人,扎手扎脚地向自己扑到,瞠目结舌之余,只好丢了兵刃双手去接。使双锤的大都是重量级选手,他一个使双刀的轻量级哪里接得住?那感觉宛如泰山压卵一般,只叫得一声“我的妈呀”,早已经被砸落马下,好死不死脚还别在马镫里,被受惊的战马拖着,一路大呼小叫的去了。
高唐州众将官见林冲瞬息间矛挑一人,砸倒一人,实是勇不可当,心下顿时虚了,齐齐一声喊间,马速不约而同地慢了下来。正准备凝神接战,只听“嗵”、“嗵”两响,跟着惨叫声大作,又有两人坠马。
原来使双锤的那将官被一矛挑翻,双锤顿时撒手而出。林冲眼疾手快,丈八长矛如灵蛇吐信,不等双锤落地,矛头在锤头下使巧劲一挑,两柄锤便翻着筋斗往天上飞去,等升到力尽之处,两柄铁锤便大头冲下,直勾勾地掉了下来。
高唐州众将官只把心思集中在林冲身上,哪里会想到还有天外来客在头顶虎视眈眈?那两柄铁锤正是枣树底下支杆子,人堆里抡板子,打着谁是谁。
沉重的铁锤从上落下时悠开了一两就是一斤啊!一个倒霉的家伙戴着介帻冠,耳朵露在外面,听得头顶恶风不善,惊愕间仰面一看,一锤正砸在脸门上,顿时万朵桃花开,一张脸就砸没了,吭也吭不出来,死尸倒撞于马下;另一个倒霉蛋儿戴着重盔,护耳将耳朵包得严严实实,根本听不到有祸从天降,被一锤栽在脖颈肩胛交接处,顿时骨断筋折,惨嚎着落马,在地下翻滚挣命。
马头尚未交错,已经连失四将!到此时,高唐州众将官无不心惊胆战。手忙脚乱间,林冲飞马早到,长矛挥洒,起万道炫光,红光迸射,溅三尺血浪,又有四员将官被林冲瞬息间挑于马下,皆是一矛洞喉,当场毙命!
当是时,林冲已经杀入高唐州众将官核心,四下里兵刃齐至。却听林冲一声猛喝,如雷动于九天之上,丈八蛇矛悠起一个大圈子,将诸般兵器尽皆荡开,顺势搂头盖顶,正砸在一将天灵盖上,将其人头颅扑得粉碎,连头盔都吃不得这般大力,凹陷了进去,与头盖骨相亲相爱,再也难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