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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用道:“高唐州城池虽小,人物稠穰,军广粮多,不可轻敌。”

戴宗道:“正是。而且小弟探得分明,那高廉却非一般纨绔可比,此贼身怀异术,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却是和一清先生一般的人物。其麾下有三百体己军士,号称飞天神兵,皆是从山东、河北、两浙、两淮、湖南、江西招纳的精壮亡命之徒,迹近于左道。有此劲敌,出兵不可不慎!”

黄文炳指着地图道:“高唐属大名府治下博州,此番出兵,沿途要经东平府、聊城、博平这几个大郡县,更有村镇无数,粮道必须小心。”

西门庆指着地图上的几条细线道:“这个却无妨。咱们从梁山泊,入东平湖,再走运河进河北,然后经徒骇河转入高唐州,这条水路是运私盐时走熟了的。沿途州县,哪里有水军?仅有几处拦船算值的卡子,盘剥百姓有余,想抵挡咱们梁山精锐水军……?”

四下里扫视一眼时,众人都笑了起来。

宋江便请求道:“如此便请天王哥哥山寨中坐镇,兼替小弟提调粮草,这一路水运,就由混江龙李俊、浪里白跳张顺、船火儿张横、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负责,如何?”

众人都点头。神算子蒋敬又指着东平府首郡须城道:“这里的兵马都监双枪将董平,勇冠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须防此人恃自身之力,来冲吾阵,劫吾粮草。”

西门庆听了笑道:“这个却不劳蒋敬哥哥挂心,东平府那个太守程万里,是媪相童贯裆里钻出的门馆先生,贪赃枉法的胆子极大,披坚执锐的胆子极小,但只消派一小队人马只说要去取城,程太守必然死死约束住董平,指望他保守城池,顾全他个人的荣华性命,哪里还有兴风作浪的胆子?”

吴用以扇击掌,喝彩道:“正是如此!本朝文贵武贱,太守有令,兵马都监也只好俯首帖耳了!”说着悠然长叹,脸上气色颇为神往。

西门庆却没注意吴用的脸色,只是看着林冲的脸色。林冲一言不发,只是紧盯着地图上的高唐州,眼中怒火熊熊,几欲将地图都焚了。西门庆暗叹一声,想到他被高俅害得家破人亡,孤零零上了梁山,过大年中秋节时,怎一个凄惶了得?这些年的怨毒积下来,和奸贼高家那真是不能并立于天日之下,今天有了发作的机会,也怪不得他如此反常了。

但这样的林冲,却不是西门庆希望看到的,于是他揽住了林冲的肩头,摇着他道:“林冲哥哥,临战前,小弟有一番话想要跟先锋官说。”

林冲山一般挺拔的身子被西门庆一阵摇撼,终于回过神来,点头道:“兄弟有话尽管吩咐!”

西门庆点着地图上的高唐州,款款言道:“我知道哥哥与高家仇深似海,但将不可因怒而兴兵,否则愤兵必败!哥哥熟读兵书战策,做过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这些兵家之忌了如指掌,今日身为先锋,怎可明知故犯?”

林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力点头道:“兄弟斥责得是,林冲受教了!”

西门庆点头道:“哥哥是明白人,响鼓不必用重锤——只盼哥哥明日以平常心对付了高廉狗贼,日后有了机会,咱们再收拾元凶巨恶!”

林冲听了热血如沸,向西门庆抱拳躬身,大声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