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裹着磕脑儿头巾,穿着一领茶褐罗衫,系一条皂绦,虽然人物猥琐些,但进了聚义厅后,虽然众头领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但还能保持镇定,显然见过几分世面,颇有些胆色。
晁盖便道:“这位老人家,我是梁山晁盖,我山上的兄弟若有伤犯了你的地方,你只管说出来,我与你做主!”
那老头儿便下拜道:“见过晁天王。民间都哄传梁山晁天王公正廉明,又有三奇公子西门庆眷顾百姓,今日之事,小老儿我放心得紧,放心得紧!”
宋江听这老头儿言语中竟将自己视如无物,心下有气,当着扈三娘的面,这脸哪里栽得起?便冷笑道:“老儿,你是哪里来的?还不报上姓名?!”
老头儿便道:“小人是东京人氏,唤做白玉乔的便是,生就路柳墙花命,只凭弦索讨生涯。如今年迈,却靠女儿秀英歌舞吹弹,普天下伏侍看官。昨日从梁山下过,打尖时与行路客商弹唱,挣两个小钱。谁知小老儿去吃午饭的工夫,我女儿就失了踪影,听在一起的客商们说,她是被梁山上某个公子头领带走了。小老儿我只有这一女,干系得了不得,说不得只好冒死,往山上来喊冤,只望各位大王行行好心,还了我女儿吧!”说着已经跪了下来。
晁盖听了,面皮气得焦黄,站起身四下里扫视了一眼,大喝一声:“是哪个败我梁山名声?还不站出来领死!”
宋江这时半天玩笑半认真地说:“四泉兄弟,这梁山上的公子头领,数来数去可只有你一个呀!莫不是你昨日巡山的时候……”
对宋江的捕风捉影,西门庆却是听而不闻,他这时只是想道:“白玉乔?他女儿叫白秀英?这不是雷横未来的两个冤家对头吗?没有这两个,雷横也揽不上人命官司了!”
他这一出神思量不打紧,整个人便显得呆呆邓邓,看起来倒象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聚义厅中,梁山众好汉都吃了一惊,晁盖和裴宣异口同声地道:“四泉兄弟,莫非真是你?”
宋江便拈须冷哼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却听“啪”的一声,有人拍了桌子,跳起身喝道:“这关四泉哥哥什么事?这事情是我做的!”
众人又猛吃一惊,一个个难以置信,连回过神来的西门庆都是瞠目结舌。原来,跳出来承认的不是别人,却是一丈青扈三娘!
半晌后,顾大嫂赶紧把自家差点儿脱臼的下巴颌儿推回原位,这才问道:“三妹,你抢女人做甚么?”
扈三娘忸怩道:“小妹却不是故意的……”
铁面孔目裴宣觉得自家的脑袋大了三圈儿,平日男人抢女人甚至男人抢男人的案情见多了,今日女人抢女人倒是第一回见,于是便问道:“扈家三娘,我方才问罪,你为何不答,要到此时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