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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吟吟地抱拳拱手:“在下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三奇公子西门庆,如今在梁山泊坐第五把金交椅的便是!”

蔡九知府闻言,恍如旱天里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霹雳,魂飞魄散间,身子便想软倒在地,幸好身边是马脖子,赶紧抱住,这才勉强支撑不倒。

就听一声梆子响,两下耳房中,旁边假山顶上,早有密密麻麻的刀剑弓弩摆布了出来,耀眼生光,看得蔡九知府和黄文炳心上生寒。

蔡九知府的贴身护卫头儿一声吆喝:“保护大人!”话音未落,就听“咻”的一声,天外一箭飞来,从这出头鸟的左太阳穴射入,右太阳穴穿出,一双受到大力压迫的眼珠子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从眼眶里夺路而逃,两颗眼球迸飞之时,水晶体溅得四处都是,当场毙命。

“吱呀”一声响,赛仁贵郭盛鹊画弓第二次拉满,冷笑道:“当年白袍薛礼三箭定天山,却不知今日谁来做这第二箭之下的亡魂?”

被水晶体溅了一脸,蔡九知府肝胆欲裂,再被四下里杀气一蒸,更加抵挡不住,这时却听西门庆冷笑一声,喝道:“抛下兵器,降者免死!”这一声对已经魂飞魄散的蔡九知府来说,无异于救苦救难的纶音佛旨,虽然他没有兵器可抛,但抛却朝廷命官的身段与尊严,还是轻而易举——不知不觉间,蔡九知府已经是双膝跪地,颤着声音道:“下官江州知府蔡得章,愿降大人!”

蔡九知府身边的护卫从人,被锋兵利箭指着,早已心中忐忑,现在看到知府大人已经身先士卒地做了识时务的俊杰,心中无不是如同去了一口大钉一般,再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大家争先恐后地扔掉手中盾牌刀枪,扑翻身拜倒在地,异口同声献媚道:“大人,我等亦愿降!”

几十个解甲之人中,唯有一人立而不跪。

西门庆笑了笑,向其人道:“想不到白刃临头,还有这般出尖之人——却不知这位有尿的好汉尊姓大名?”

黄文炳虽然身子颤抖,但依旧昂然道:“本人虽然是樗朽之才,亦任一州通判,岂肯轻易跪贼?”

吕方横眉大喝道:“好胆!”指上一用力,弓弦又“喀吱吱”绞紧了些。那追魂的弦音听在跪着的众人耳朵里,无不胆上生冰,黄文炳下颔上一滴黄豆大的冷汗终于禁不住自身的重量而滴落,但身子却挺得更直了些。

西门庆急忙冲吕方那边竖起食指摇了摇,然后笑着向黄文炳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黄文炳黄大人!嘿嘿!只可惜呀,大人方才的慷慨陈词之中,少说了一个‘曾’字——亦曾任一州通判!是不是?前通判黄文炳黄大人?!”

黄文炳一听,心口上好似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他的脸色本来已经被四下里的杀气逼得惨白,此时更是白得如同雪上加霜一般,殊不似人色。

西门庆不再理他,翻回头却对蔡九知府冷笑道:“蔡得章啊蔡得章!想不到仅仅是你手下一个革职的通判,都敢这般跋扈!”

蔡九知府摘下头上官帽,连连叩头,顿地有声,急着嗓子辩解道:“回大人的话,这黄文炳,却不干小人的事!小人来到江州赴任时,他已经被革职多时了,实算不得小人的手下,还望大人明察!”

西门庆悠然笑道:“不是你的手下,却能随你进你的私府,鞍前马后的侍候,这倒也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