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和施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知府还从来没看到过施恩施小管营如此落魄的模样,不由得知府大人不心生好奇,便正色道:“你有何冤,速速道来,本官替你做主!”
施恩咬牙切齿地道:“小人要状告一个人!”
知府大人一边示意身旁的书役去收施恩的状纸,一边问道:“却不知施小管营要状告何人?”
施恩做捶胸顿足状:“大人,我要状告那西门庆!我告此人貌似忠良,心怀奸诈,他在小人家里住了一个月,将我家里外道路,俱都摸熟,趁着今早小人陪家母去观音庙上香的机会,他突然露出狰狞面目,把我们施家祖传的乌孙宝刀给抢去了,还打伤我家人小飞一名,我父亲受了大惊吓,如今抱病不能理事。推源祸始,皆因这西门庆而来,求大人速发海捕文书,将这西门庆捉拿归案,还回我施家的宝刀。是所盼!”
这点小事,知府自然是满口答应,当下拟了公文,令府下捕役差人捉拿诈骗抢劫犯人西门庆一名,施恩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施恩前脚出了公堂,后脚就有人上来告状。原来是兵马都监张大人府中昨晚失窃,捉到了嫌疑犯一名武松,因案情复杂,张都监难以定夺,因此才转入孟州府公堂,请知府大人神目判案。
知府大人吩咐带人犯,于是武松和张府管家还有两个陪绑的伴当都被押上当堂。知府大人见一个人系张都监平日里的心腹亲随,一个人是张都监府里的得用管家,还有两个是张都监府上的家人,不敢怠慢,开足了脑力详情了半天,可惜终究还是智慧有限,想破了头也难以索解,只好故作高深的咳嗽一声,吩咐暂时退堂,先把人犯都关进大牢里去,以俟日后开审。
谁想退堂后也不得安宁,早有张都监在后堂专等,说有重大题目要和相公相商量。知府大人不敢懈怠,前来叙礼完毕,坐听张都监舌灿莲花,把西门庆描绘成为西夏间谍,而施恩、武松在旁襄助,却也不无嫌疑。
知府大人听了,忍不住“呵呵”而笑,便道:“张兄,若说心机鬼祟,那西门庆是有的,其人为了谋施家一柄乌孙宝刀,不惜和施小管营称兄道弟,在施家混了一月,出入情熟后,今日早间突然下手,抢夺了宝刀后扬长而去——若他是间谍,须知间谍所藏唯恐不深,焉肯为一柄利器便做此因小失大之举?”
看着张都监错愕的脸色,知府大人又道:“西门庆抢刀而去,今天一早开衙,小施管营已经递状纸首告了。若施家和西夏间谍有些首尾,焉肯做此自毁长城之举?”
张都监呆了半晌,才道:“大人,这施家,可是从西域迁来的啊!保不准他们和那西夏有甚么勾结,也是有的!”
知府哈哈大笑:“张兄到底是武官,却是多虑了。须知那施家是唐朝时就迁来了,那时的西夏还没有建国呢!张兄回家翻翻史书,自然明了。”
张都监听出知府语气中,有文官特有的那种蔑视武官的轻轻嘲讽,心中暗怒,知道这知府大人是头犟驴,既然他心中已经先入为主,那么自己是再也别想搬转他了。怂恿他去安平寨搜捕西夏间谍的预计,更是休提!
不由得心下暗恨,那西门庆早不抢刀晚不抢刀,偏偏就在自己神机妙算将要发动的时候,他突然抢刀了,他这一抢不打紧,却弄得自己的连环计一环破,环环损,哪里还能衔接得起来?
张都监心中大恨之下,索性把怒气都发泄在武松一人的身上,当下拍拍手,自有手下人将一个小箱子提了进来。
“这是……?”知府大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