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便笑道:“便请哥哥详细说来,今天我好好记住了,日后也能向儿孙们夸耀夸耀!”
老管营含笑喝了碗顺气酒,心中雪亮。自己这个儿子从前只爱舞枪弄棒,结交江湖上英雄好汉,却从来没想过婚娶大事;谁知这几天见了那铃涵姑娘后,却是整个人都觉醒了起来,现在连儿孙之事都开始计算在心上了。
却听西门庆道:“这桩雅事就在前朝大唐。当时有一位大诗人李颀,去参加一个姓崔排行第五的官员举行的宴会,宴会上崔五拿出六幅名家手笔的屏风请客人们鉴赏,并请客人中的诗人各分一幅赋诗。李颀分得一幅绘有乌孙佩刀的屏风,于是他用这幅画起兴,在诗中描绘了一位豪壮英雄的乌孙武士!”
老管营和施恩都是大感兴味,一起俯耳过来,施恩便连声催促道:“便请哥哥将这首诗读来听听!”
西门庆便漫声长吟道:“乌孙腰间配两刀,刃可吹毛锦为带。握中枕宿穹庐室,马上割飞翳螉塞。执之魍魉谁能前,气凛清风沙漠边。磨用阴山一片玉,洗将胡地独流泉。主人屏风写奇状,铁鞘金环俨相向。回头瞪目时一看,使余心在江湖上。”
武松这些日子,央着西门庆教他读书,又多识了几百字在肚里,诗文也念了好些。听了这诗作得豪壮,便先喝起彩来。老管营和施恩也是连连点头,施恩更抢着拿了笔墨过来,一字一句,把这首诗录在了纸上,看样子,这首诗一定会同这柄乌孙弯刀一样成为施家的传家宝,要一代一代的传给儿孙了。
西门庆便笑道:“诗人所见的乌孙宝刀,也只不过是屏风上所绘的假物而已,焉能比得上今日这柄真正的乌孙弯刀?将来施兄弟配了这口刀,做出好大一番事业,让后人把他的英姿绘到屏风上,流芳千古,这才是英雄豪杰的气象!”
老管营哈哈大笑,举碗敬酒,西门庆干了,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心照。
与此同时,孟州兵马都监张蒙方府中鸳鸯楼上,也正在召开一场盛宴。座中人除张都监外,赫然还有张团练和早该回故乡去的蒋门神,二人坐在酒席上,正说着快活林的败迹,最后蒋门神嗫嚅着道:“却是小人不中用,没能替大人将快活林夺过来,小人罪该万死!”
张都监摆手道:“也罢了!听说那个打虎的都头武松一挺身竟然把那五百斤的石狮子给举了起来,这样的人,天下又有几个?你虽然英勇,但奈何对手非人啊!此事全不与你相干,蒋忠无须在意!”
“咕咚”一声,却是蒋门神跪倒在地,哽咽着道:“大人这般宽宏大量,更是叫小人惭愧无地。今后大人若有交代,小的刀山剑林,也奋不顾身的闯了!粉身碎骨,才是心甘情愿!”
张团练便在旁边笑道:“粉身碎骨却是不必。我家哥哥只要麾下的弟兄都跟着他升官发财,若个个都粉身碎骨起来,还有人敢替我哥哥卖命吗?”
说着,张团练和张都监对望一眼,都是呵呵大笑起来。
张都监便道:“蒋忠,你且扒起来归座。你是我这兄弟的结义兄弟,我也不敢以下眼待你,咱们以后一概俗礼免去了才是!”
蒋门神连称不敢,又叩了个头,这才爬起来,斜签着坐回位子里。